查看完整版本: 蒼山虎 -【農夫三國】《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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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2 02:51 PM

正文 106.巧合

被唐珞一剪刺傷,鄧季只得先收了花花心思,老實規矩地在壺關養傷,小翼提防匈奴報復,沒過兩日,馬皮傳回消息,吃許多虧之後,於夫羅果然大怒,竟遣使召左賢王呼廚泉,其已領突騎三千來援,加上逃回的潰兵,長子城內匈奴狼騎過萬,得了這消息,壺關城內又復緊張起來。

    加上原張楊部漢軍,匈奴在長子的人馬已有三萬,若被其整合來攻,壺關險矣!

    長子城中奪回的床弩早搬上城牆,只是鄧季尚在猶豫是守是棄,忽一日,滏口陘處韓齊遣快馬來報,將另一突兀的情報傳了過來。

    這時候,袁紹與公孫瓚之戰已爆發,趁兩雄並爭,之前被白馬將軍擊敗的黃巾殘部跨入魏郡,前往涉侯國來投奔鄧季,大隊已到滏口陘外,粗略估計在七萬以上。

    渤海遭遇戰前,這股黃巾有三十餘萬人,前後被公孫瓚斬殺、俘獲十餘萬,再四散逃去一些,剩十萬餘南渡入平原,再入東郡!

    這時,得荀?等名士相投,東郡太守曹操正忙鞏固才到手的地盤中,沒來得及顧及這些黃巾,在這裡,奔逃的蛾賊們遇到了還在四處擄掠的黑山賊於毒部。

    與公孫瓚戰中,這股黃巾被其斬殺的數萬儘是賊中精壯,遭俘的七萬亦為精壯與婦人,能尋其它活路的也都逃走,餘下這十萬出頭盡多為老弱,甚難得食求活,遇到於毒,只有被兼併的命,再被其從中選走萬餘人。

    對於毒來說,自家糧食不夠用,哪裡還能白養活別人?他將其中能用的萬餘成年男女選走後,剩下就全是只會消耗糧食的老少,對這些白髮蒼頭與稚齡童子,他怎肯再收留?

    歷史上,這些黃巾殘部流浪數月,多半凍餓而死,剩不足萬人與泰山部戰敗來的黃巾匯合,待四處脅裹,又起三十餘萬人馬擄掠東郡,直到被曹操擊敗收復。

    可蝴蝶效應在,這時候又出現偏差,於毒等黑山賊眼紅鄧季久矣,想著能拖垮這小兒倒也不錯,便在臨別前對老少們發了一次善心,大肆宣揚黑山百部,疙瘩最富,天下還能養活他們的賊人,首數這位涉侯國的鄧疙瘩。

    於毒的算計原本並無差錯處,要白養近九萬毫無用處的老少,年耗糧在五十萬石以上,就算黑山老大張燕張平難也拿不出來,只有鄧季部存糧甚多,甚至都能用糧食從商人那換取貨物呢,擠一擠應該還是能給大家一條活路。

    可現在問題是,多了從匈奴中救出的五萬餘難民,鄧季部根本再無餘糧養活這許多人口!

    得到消息的時候,鄧季頓時陷入兩難之境。

    自家已法養活他們,可真能忍心不收留麼?

    雖未到滏口陘前看過,但鄧季本就出自蛾賊中,對來投奔的老少目今境況一清二楚。

    連遇公孫瓚、於毒兩位打劫,這些老少蛾賊們不可能再有存糧牲畜留下,如今又是寒冬季節,從東郡跨魏郡過來,一路凍餓死者定然已不少,能挨到滏口陘外便萬般不易,自家若再拒絕,其中能得生者幾人?

    在這亂世掙扎求存,鄧季從裡到外早煉成一名合格的賊人,自認也會心硬如鐵,也能漠視無辜,也能擄掠四方,也能強霸民女,但這是足足的七萬餘人口,生死全在自家一念之間,真開得了這口?

    但自家拿什麼來養活他們?

    治下本就有人馬近五萬,就算四處擄掠想方設法挺過一年,涉侯國多為山地,有匈奴威脅,壺關以西的土地又根本無人耕種,在現有生產能力下,靠這點土地要養活十七萬人口,根本就不可能!

    這麼多人馬,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靠野物渡饑荒!

    鄧季心亂如麻,那個「不」字幾次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謝允,去傳令韓齊、田疇、常老與我丈人,放開滏口陘讓其等進來,熬粥先養數日!」咬牙切齒地,鄧季最終還是道:「反正現還不缺糧,所憂盡在來年,待回去再想法子!」

    麾下只剩兩千餘勇卒與輜輔兵了,在這亂世,老子一個小胳膊小腿的疙瘩,怎挑得起這般重擔?說完話,鄧季覺得自家心都快碎了。

    他並不知道,這些蛾賊老弱們最小的不過幾個月大,尚未斷奶,由老婦人背著前來;最老的七十有餘,還杵著枴杖。老少都有,唯獨缺十六歲至五十歲中壯年男女,行到滏口陘,很多人早耐不住饑寒疲勞,剛到地頭便有數百倒斃峽谷外!還沒等鄧季命令傳到,雖未放其等湧入涉侯國,但田疇與韓齊聯手,已開倉熬粥送出去,又派精壯取乾草先為他們搭建窩棚御寒。

    鄧季正為來年近五十萬石的糧食缺口發愁,沒過兩日,於夫羅親領七千匈奴狼騎到壺關城下,卻並沒急著就攻城,派人外出伐木造攻城器械。

    翻開史書,我們就知道歷史上從不缺少巧合,甚至可以說,歷史就是由必然下數不盡的巧合與偶然構成的,而當某些巧合湊在一起時,引出的變化往往讓人目驚口呆。

    這時候,長子城裡也開始有大變故。

    為報復敢打劫匈奴鐵騎的山賊鄧季,於夫羅招他的弟弟、左賢王呼廚泉來援,有張楊在手,覺得兵馬儘夠威懾漢軍後,令呼廚泉留守看顧長子,自家親率七千騎出兵伐壺關。

    按匈奴慣例,左賢王由儲君擔任,這位呼廚泉便是下任匈奴單于,有張楊在手可控制漢軍,又留親弟守長子,於夫羅自然放心。

    如今長子城內兩萬餘漢軍,郡縣兵與邊軍各佔一半,郡縣兵是上黨郡本地人,邊軍卻來自全國各地,戰力比郡縣兵強不說,又無家室拖累,張楊全靠重賞才能留下他們效命。

    黃巾亂後,漢室風雨飄零中,地方吏制名存實亡,邊軍已難得到兵員補充,來自各州郡的士卒則有不少家室被毀於戰亂,退役後無可歸處,便被留下繼續服役,其中最長的已服役八年。

    常年駐守邊地,小戰不斷,邊軍對匈奴的仇視可想而知,張楊被劫持,統帥這支邊軍的度遼將軍耿祉亦降,軍中上下皆大怨。

    待聽聞黑山賊鄧季部半道截殺匈奴南掠各隊,邊軍們私下對其生出好感,竟有老卒合議,欲偷逃投奔壺關山賊去,只是於夫羅突騎一直防備甚嚴,未得時機。

    待於夫羅出城,城中匈奴兵少,漢軍稍得重視,統帥郡縣兵的楊丑等諸將,早前張楊在時受邊軍不少氣,此時位在其等之上,自少不了要報復,邊軍士卒們倨傲慣了,哪受得這等委屈,一時兩下便衝突其來。

    呼廚泉持張楊領匈奴鐵騎前往彈壓,卻被邊軍中軍士出手偷襲,小衝突頓演變成三方大廝殺!

    長子城內混亂戰起,初時三方尚各自為戰,所見皆是敵,只是匈奴畢竟為外夷,有所偏頗也屬正常,呼廚泉才三千人馬,抵擋不住,混亂中竟被漢兵救出張楊去。

    救回太守,郡縣兵等再無忌憚,漢軍合力打殺,呼廚泉僅領數十騎倉惶逃出長子去,其餘竟被漢軍剁為肉泥。

    於夫羅率軍在壺關外擺開陣勢,尚在趕製攻城器械,左賢王便已逃奔過來,報上噩耗。

    這位匈奴單于自然大驚,長子城中情況不明,若張楊與眼前山賊合力,自家全軍覆沒也有可能,只得引軍先西撤,讓鄧季白擔心一場!

    長子城內張楊僥倖得回自由,只是還不等他檢點城內,郡縣兵與邊軍衝突又起,耿祉不願與張楊為敵,領數百騎出城而去,邊軍與郡縣兵廝殺一陣,張楊、楊丑等抵不住,領軍亦往南出上黨去了。

    軍中無度遼將軍統領,餘下五千餘人合議,共推裨將軍周毅為主,劫了城中百姓,共計兩萬餘人,齊來投壺關從賊!

    邊軍能戰,若在往日得這許多人馬,鄧季定忍不住歡欣鼓舞,只是此時,只是讓自家糧食虧空更大一些,雪上加霜而已。

    債多人不愁,到這個地步,鄧季也只得下令放其等入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2 02:52 PM

正文 107.戒尺

長子城裡一場大亂,西面威脅暫時得解除,到臘月二十的時候,田疇才領人將如今涉侯國、壺關兩地人口清點出來。

    鄧季治下已足有二十餘萬人口,與張燕部比起來也不差多少,只是其中精壯男子尚不足四萬,這比率在民間並不算特別,對一支山賊來說卻實在太低。

    除人口外,尚有各種牲畜六萬餘,平日雖不耗糧,戰事起時戰馬卻得餵養精料,亦是一大筆開支。

    得邊軍加入,勇卒、輜輔兵規模又復如之前,四類勇卒千二百人,輜輔兵兩千七,若再照之前所定發給俸糧,消耗更大。

    在太行附近來說,鄧季麾下算得一等一的精兵,但要靠這四千人馬劫掠來養活二十餘萬老弱,只能說是癡人說夢!

    來年的糧食缺口在六十萬石以上,便是擄掠,並冀兩州又哪裡去尋這麼多糧食給自家劫?

    鄧季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條出路,或許該趁東西兩面大敵都無暇顧及自己等,領眾去投奔曹操,將這煩人問題丟給別人考慮去?

    這時候,要將自家決定告訴麾下文武們,也希望他們能群策群力,引民眾等妥善東去,獨自思過兩日,將其等全數召到壺關縣衙中來商討出路。

    鄧季部第一次召集這麼多人合議,能得參加共定今後出路者,全是賊眾中身份地位頗高的!

    韓浩曾在河內太守王匡麾下為將,只是鄧季尚不知其能,並未委以重任,只因武藝選入親衛屯,得任什長,與謝允同領親衛在門外肅立,性命為鄧季所救,他對這小小位置倒沒什麼怨言。

    到場的武將,首推車黍、韓齊、雙戟客、苦蝤、王曠、周毅六位屯長;其次是統管輜輔兵的假軍候田麻子,親衛屯懶顧、伍寧、典韋、郭石、馬皮五位隊率。

    原邊軍中的裨將軍周毅,字子長,年二十六歲,臉龐是圓的,眼鼻俱小,皮膚黝黑,高七尺八寸,身子有些瘦弱,河東人士,除慣用長槍外,尚以騎射出名,在邊軍中素有威信,領邊軍從賊後,鄧季將親衛屯弓卒剝離出百人,令他組成弓卒屯。

    太史慈傷勢仍然未盡好,勉強入內後,鄧季令人尋來軟枕,讓他斜靠在邊牆上。

    受鄧季大力邀請,田豐亦再次過來,請他坐了左手第一席。

    田疇、伍恭、常德、焦和、焦觸、焦統、李當之與幾位已從賊的大家族長亦到,只是鄧季麾下尚無文官系統,山賊們或稱其等先生,或稱某老,很是雜亂,亦都入席跪坐了。

    縣衙中濟濟一堂,待眾人左右跪坐好,鄧季左右環視過一圈,緩緩開口道:「今日相請,並非他事,只為這二十萬老弱人等謀一條活路,鄧季才疏學淺,還望諸位不吝賜教!」

    出路?待鄧季語音停下,眾人一時俱都沉默。

    還是車黍百無忌憚,率先道:「冀州得數年生息,今並不缺糧,或與張平難合力,勇卒幸苦兩遭,多擄幾座城子,也便有了!」

    「不妥!」尚有些萎靡的太史慈卻最先出聲反對:「冀州民亦為民,吾等為此民生而致彼民死,何忍?」

    「便前期靠擄掠苦苦維持,」田疇亦出聲道:「兩縣產糧不足養這許多民,年復一年擄掠,勇卒、輜輔等精銳之士只為糧秣而戰,人馬日漸消減,卻又樹敵四處,必終致覆滅!」

    韓齊亦搖頭道:「今我等已成匈奴死敵,待其得機,必定再來,若再與冀州成仇,引東西俱圖我等,殊不智也!」

    田疇、太史慈兩人的話車黍不敢反駁,他也有自知之明,沒指望能得別人贊同,不過裝傻率先開口,拋磚引玉的意思,平日與韓齊甚為隨便,便問道:「子義所見,該如何?」

    「嗯!」韓齊略一沉吟,如實道:「張楊南下,匈奴已暫退,上黨可謂無人,吾等佔之可也,拚死拒阻外夷,來歲雖艱,然之後以一郡之地養民,俱可得活也!」

    王曠、周毅、伍寧、常德等齊聲道:「此言大善!」

    鄧季已是苦笑起來,只是這法子得熱血者擁護,反對的話語卻不好由他來說,幸田疇又開口駁道:「軍候精銳人馬尚不足四千,對敵匈奴突騎,據守一城之地或可,再多卻難!若秋收季匈奴分兵來掠,一年幸苦盡為其所得也!」

    常德脾氣火爆,老而彌堅,此時將眼角一挑,瞪目道:「子泰先生有何良策?」

    田疇咬咬牙,大聲道:「袁氏、公孫相爭冀州,局勢尚不明,以疇之見,吾等可靜觀其變,待二雄分出勝負,舉軍投奔勝者如何?」

    四周這許多賊人在,他能大膽將投降官兵的話語說出,可謂不易,車黍、田麻子、懶顧等已怒目而視,只是還沒等他們開口,鄧季先否定道:「不成!」

    袁紹與公孫瓚之爭持續了多長時間鄧季不知,但結果卻是曉得的,若按田疇所言,將來要投奔袁紹?

    想到將來統一北方的那人,他只得努力組織言語,對眾人道:「白馬公孫若憐憫百姓,七萬老少豈能流落至此?投他精壯或能留用,老弱等卻難得活!袁本初麼?」

    略停一停,再思考一會,鄧季才道:「優柔寡斷、志大才疏,只重家世名望,亦難為明主!」

    鄧季否定,只是說這兩人不是明主,並未責怪投奔官府之意,幾家大族中人頓時安心開口,伍恭道:「冀並二州皆不成,河內、河南無人阻礙,吾等直南下去投袁術如何?孫破虜滅後,其自佔豫州之地,糧多兵足,多養二十萬民當不難!」

    因焦姬的緣故,焦氏一族甚怨伍氏,聽他話語,焦統立即大聲反對:「二袁俱都一般,只重家世名望,吾等有賊名在身,豈得用?投他尚不如董卓!」

    「董卓國賊也!焉能投他?」

    這下反對者更多,見眾說紛紜,場面混亂,鄧季一時煩躁,忍不住怒道:「住口!」

    廳中頓時安靜下來,鄧季吐出口氣,冷聲道:「董卓、二袁、公孫瓚都不成,要投諸侯,不如選東郡曹孟德!」

    「曹東郡兵弱地小,哪得糧秣養活我等?」焦觸疑惑道:「且其並無甚出奇處,身名皆不顯,今尚附袁紹翼下,如何能投?」

    演義上曹操是奸雄一個,不過誰叫最後統占北方的是他呢,鄧季只得解釋道:「曹孟德名雖尚不顯,然吾觀其人,有雄略、知人善用,可謂明主,久必得勢,比餘者俱強!」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鄧季從哪裡能知曹操是明主的,在之後,反駁、疑問之聲立即充塞於耳,只鄧季發狠,一口咬定欲領其等往東郡去奔曹操。

    鄧季的說法並無依據,投曹之意竟無一人贊同,就連一向老實無主見的田麻子與悶聲的苦蝤都出言反對。

    廳中諸般言語,田豐一直沉默不語,見此時鄧季一意孤行的模樣,冷哼過一聲,鐵青著臉起身拂袖出門而去。

    田豐行為突兀,想必心中甚是不滿,鄧季也只得衝他背影苦笑。

    自家知曉歷史大勢,卻又如何能將阿瞞才是將來北地之主告訴各人?鄧季只顧堅持,他雖身為渠帥,別人亦並非到不敢言的地步,車黍甚至已不顧往日情分,怒聲叫嚷道:「若你欲投曹,散伙就是,吾等自往北尋張平難去!」

    韓齊、田疇等亦齊道:「天下明主,何見便是曹操?事關二十萬民眾性命,軍候豈能輕決?」

    一時群情洶洶,鄧季正焦頭爛額中,忽覺門前光線一暗,抬頭看時,卻是田豐又已歸來。

    鄧季大喜,忙開口道:「夫子去而復返,定有所見!」

    田豐仍舊不發一語,迎著鄧季一步一步走來,腳步甚是沉重,氣氛有異,廳中各種聲音竟漸漸停了下來。

    待行到鄧季面前站定,田豐從袖中掏出一物,突然高高揚起,迎其面重擊而下!

    「啪!」

    當清脆擊打聲響起時,大家才瞧清田夫子取出的卻是其授課時使用的戒尺,平日只打學生掌心的,今日卻正擊在鄧季額頭上,在那留下一塊清晰的印跡,印跡很快又迅速變紅。

    田元皓先前出門,只為去取這塊戒尺。

    敢當這許多人面動手打軍候,這是以下犯上!眾人俱都驚住,鄧季亦不由發呆,聽他開口痛罵道:「不成器的阿物!若你看錯那曹操,葬送便是二十萬老幼性命;你精兵人馬俱勝過其麾下,若你所言屬實,其為一時之雄,又焉能容此主弱而臣強之勢?」

    伸手一指廳中眾人:「他等隨此雄主,或能封侯列公;你自己麼,死無葬身之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2 02:53 PM

正文 108.自剖

若在學堂裡也就罷了,此地卻是議事廳,其餘皆為屬下,眾目睽睽之下受田豐這一擊,鄧季本有幾分羞惱,待聽過他的話,立時就懵住了。

    「他等隨此雄主,或能封侯列公;你自己麼,死無葬身之地!」

    田豐的聲音並不大,鄧季聽到卻是震耳欲聾!

    投曹竟是聖人行為?為救活二十萬民眾犧牲自家性命?

    自己倒忘了,劉表之子劉琮降曹,為荊州得安,曹操派人將他殺死的事情(真實歷史上,劉琮並未遭難,其只知曉演義)。

    其餘人等無論如何勸阻,都沒有田豐這一擊當頭喝棒、這一句話來得醍醐灌頂!

    「今日到此為止,明日再議!」

    大廳裡寂然無聲,過了許久,鄧季失魂般站起,說過這句,不再理睬任何人,落寞地獨自往門外走去。

    若他為雄主,自家死無葬身之地?

    曹操自然能稱為雄主,鄧季也明白田豐的話語並非危言聳聽,有哪位雄主能容忍不在自己控制範圍內、實力比自己還強的下屬存在?

    想要投奔曹操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其剛得東郡,軍士尚少且未操練,就目前來說,若真去投奔,見勇卒、輜輔兵精銳,老弱中亦不少念自己的好,這般去投奔,不是自尋死路麼?

    二十餘萬人的生死全攥在自己手裡,需要解決的不僅食物一個問題,鄧季並不認為各方面自己都有能力處理得好。在亂世中掙扎到現在,亦曾面對過各種各樣的問題,全靠搏命、機靈與一點運氣渡過,但這次的巨大困難已遠超出自己能力範圍,腦子中形成的第一概念就是將它交出去,讓能人來解決,而對能人的第一選擇,自然就是曹操!

    只是受田豐這一記戒尺擊下,無疑破滅了他這種奢望。

    投曹不成,別人麼,只是陪同一起覆滅的命運,鄧季還看不上!

    一路有人行禮招呼,鄧季俱未理睬,機械地踱回自己的房中。

    這是縣衙後一間大房,原為壺關令的臥室,屋內擺設精良有致,只是鄧季沒再多看一眼,就軟軟倒在了榻上。

    謝允一路默默跟在他身後回來,見他進屋,在外輕輕將房門帶上。

    躺在榻上,額頭還隱隱吃疼,可最難受的還是心中那股憋屈感!

    在亂世中掙扎十九年,作為一個正常的少年男人,若說鄧季心中無一絲絲稱雄諸侯、統一天下這樣的念頭,那絕對是假的。

    但是,參與者和旁觀者有本質的不同,當親身投身亂世後,對鄧季來說,這種念頭只能被稱為幻想。

    隨著時間推移,董卓、袁紹、袁術、公孫瓚、呂布、曹操、陶謙、劉表、劉焉、劉備、孫堅等各路大小諸侯的名字漸傳入耳中,他還知道將來在這些能人之下,孔明、奉孝、公瑾智謀通天,運籌帷幄妙算千里外;溫候、武帝、虎癡萬夫之勇,亂軍中可取上將首級!

    哪一位諸侯沒有能留名史冊的文臣武將?

    自己呢?田豐不肯效命,太史慈亦尚難歸心,雖有田疇、典韋二人,卻也太過單薄!

    不說他們,僅為沙堆中毫不起眼一顆沙粒的自己,憑什麼去與這時代最出色的一群人去爭?

    若參與到群雄爭霸中去,要押上的賭注就是全部身家性命,非但自己,還有二兄、伍氏、焦姬、鄧涉、鄧漳、鄧?的性命,更還有車黍、韓齊、懶顧、田麻子等人的全部身家性命,想到一旦失敗後他們的命運,如何讓鄧季不害怕恐懼?

    亂世群雄盡多,可笑到最後的,也不過才曹操、劉備、孫權三人而已,其餘諸人,有幾個得好下場了?

    憑什麼認為,自己也能如孫曹劉三家一樣笑到最後?呂奉先折戟白門、白馬公孫引火**、袁公路嘔血而亡,他們的妻兒老小呢?自己的家人就不會遭遇如此命運?

    且若說起稱雄來,孫曹劉或許也不是笑到最後的,還有司馬家在呢!論整個歷史長河,司馬家也不算笑到最後!

    想要投奔曹操,便是想將這種失敗命運規避開,若真能在其麾下為將,就算自己不幸戰死,兒女妻妾們總能得保全!

    勝者固然可喜,失敗的代價更大,光想想,就能讓鄧季不寒而慄!

    田豐的課已聽了幾年,兵法、謀略、用人能聽懂但不保證合理應用;戟法力氣練過許久,小有所成但敵不過太史慈、典韋、車黍等;知曉這時代最有名的能人們,但其能在何方、如何使用盡都抓瞎;明白歷史大致走向,但更多來自於演義與遊戲,本就似是而非,再加自己的攪動定又起變化!憑自家這些本錢,就去爭一世之雄?

    鄧季記得前世教室中掛著的那句「機遇留給有準備者」格言,知道除買彩票中大獎那種外,但凡成功者,要麼才高八斗、學識過人;要麼長袖善舞、八面玲瓏;要麼魅力獨特、引人折服;要麼家世不凡、人脈寬廣!這些,在兩個不同的時代應該也是共通的,自家若有,相信無論在哪個時代都一定能活得很精彩,不會只是萬千普通人中的一員!

    這些優勢,前世沒有,到這時代同樣也無,自己同樣還僅是一個普通人!

    作為一個普通人,心中不可避免會產生渺小、自卑感!

    到這世後,鄧季拚命追逐田豐、趙雲、太史慈這樣的名士,愛名士成癖的行為其實是來源於那強烈的自卑感!

    老子想變得不再普通!想改變現狀!想成名!想出人頭地!

    救回的五萬多婦人中,容貌上佳者不在少數,他卻偏偏只對唐珞一個念念不忘,差點將小命葬送掉也要留下她性命,猶不死心,除去那絕世容顏外,最主要還是因對方高高在上的身份刺激到心中隱藏極深的自卑感,越是低賤,對這種差距越是在意。

    留下唐珞的性命,便是鄧季心中發了狠,就如金庸筆下的韋小寶初見阿珂時,那種賭咒發誓,她嫁人十八次,最後也一定要娶到的心理。

    你要自盡請便,若尚貪生,早晚老子一定要睡了你!

    這是一種負面心理,是數十年人生積累的不滿,是企圖褻瀆、發洩的爆發!陰暗卻又正常。

    此時麾下文武都不願降曹,得田豐點醒,鄧季自己也知道了確實不現實,自己又看不上董卓、二袁、公孫這樣的注定失敗者,剩下的唯一道路就只有趕鴨子上架,自家死撐,繼續領著眾人往前走一條!

    只是之前小打小鬧尚可,如今有這二十萬人馬在,生路在何方?涉侯國、壺關地狹,發展有限,可若對外擴張,東面袁紹、西邊匈奴,自家四千精兵能敵得過誰?

    東西二者中,匈奴勢力比袁紹弱許多,上黨又空出無主,若有機會,鄧季也想做一個能青史留名、救同胞於水火的民族英雄,佔據上黨活民,可這根本不現實!

    於夫羅與自家已成死敵,其若鐵心來攻,搜羅散居並州的各部族人馬,兩萬鐵騎是能湊出的,上黨十三縣,這麼廣闊的地盤,自己的人馬最多能死守兩縣孤城,城外田地盡失,靠什麼來養活民眾?

    袁紹得勢後,勢必也要往並州擴展,到時將更無生機!

    老弱人等過二十萬,太行中張燕又能容下這種存在?目前雖還未有舉動,不保證今後就不會給自己小鞋穿!

    太行附近是呆不得了,自己該領這許多人口何去何從?

    「篤篤!」

    正心煩意亂中,房門突然響起敲門聲,誰敢這時候來打攪?

    看屋外天色,已到餉食時分,鄧季大聲道:「腹中不饑,你等自去進食就是!」

    「軍候,」是謝允的聲音,只聽他在門外小翼道:「田夫子求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2 02:54 PM

正文 109.師徒

田夫子這時候來,必有所見!

    鄧季大喜,忙不迭起身開門讓其進來。

    小翼觀察一下,田豐面如止水,看不出喜樂來。

    「你已獨思兩時辰,可有所得?」

    待分賓主在席上跪坐好,卻是田豐率先開口發問。

    鄧季只能苦澀一笑,低頭拜伏下去,道:「季見識淺陋,險招禍端!得夫子點醒,已知欲護老弱人等只好靠自家,餘者實無所得,望夫子教我!」

    既然能親自上門,田豐已是打定主意獻計的:「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涉國、壺關二縣地小不足持,且東西皆有強梁,已為死地,何不棄之另謀他處?」

    鄧季想一下,解釋道:「我等小民最是顧家,此數年經營下來,俱有不捨之情,豈能說棄便棄?便真棄之,天下又得何處可去?」

    對這問題田豐先避開不談,只是道:「先前縣衙中,諸人投靠官府之議卻是好的!」

    曹操已是不可能,其餘人注定失敗,怎還能去賠死?鄧季忙道:「二袁、劉岱、劉表、張邈等雖一時名望,卻俱為秋蝗,命不長久,我實不願從其等!」

    這少年賊首竟然只認定曹操,餘者皆不屑一顧,何能如此肯定?

    好奇地看他一眼,田豐又問:「長安城中那位,如何便忘之?」

    「太師董卓?」鄧季驚道:「此般國賊,天下共厭之,我等若從之,只怕屍骨無存!」

    田豐皺起眉頭,不悅道:「我豈不知?除董賊外,天子尚存,何不降朝廷?」

    聽到這話,鄧季不由張口結舌,對士人繞彎的功夫真佩服得五體投地!

    當今天子才十歲,傀儡一般,朝廷大權全掌在西涼軍手中,降天子與降董卓並無二致,這不過換種說法罷了!

    見他這模樣,田豐冷哼道:「二袁、劉岱、張邈、孔融之輩,盡為董卓假天子名所封,吾亦不曾聞人責其等受逆賊之官!大漢雖弱,袁紹、公孫等亦自始封賞官吏,然大義終在朝廷天子,余皆不臣!」

    言之有理,只是鄧季不免疑惑:「歸降朝廷,若軍到長安,恐董卓並我之眾,定是不成;天子失權,若能尋無主外郡容身,吾自取之便是,何須其授命?」

    「二十萬眾年餘吃食,」田豐不答,只又問道:「從何而得?可有解救之法?」

    這又是個難題,鄧季老實道:「季實不知!」

    田豐這才冷笑著解釋:「縱觀天下諸侯,俱有異心,養望以招英才,所圖者大,其等好名,正宜從中圖之!」

    鄧季一頭霧水,田豐自歎口氣,又道:「缺糧其實不難,若你得脫去賊名,可假托二十萬民皆為匈奴所擄之眾,為你所救,遣使與諸侯求糧,其等好名,或能得幾分;你部數年擄掠得財物亦不少,只留之何用?取出四方購糧,豈不便宜?」

    若他所說,向諸侯求糧這法子是否有用鄧季不得而知,購糧卻一定可行!

    數年擄掠來的財物都堆積庫中快發霉了,做慣山賊並無用錢處,慣性思維下,倒忘了自家還有大筆財富,若得朝廷招安,便可用它們向諸侯、世家、商人等求購糧食!

    能解決掉缺糧問題,鄧季已是精神大振,難得田豐肯出謀,一客不煩二主,忙又問道:「然以夫子之見,吾等當求取何地安身?」

    「河內、河南皆已無主,可求之!」

    鄧季大驚,急道:「且不論民生凋敝,此二郡東有曹孟德、西有董卓大軍、北有袁本初與於夫羅、南有袁公路,四戰之地也,何能得安?」

    田豐亦不由微微一笑,這才是他最得意的地方:「民生凋敝,方才易求!若民稠糧足,焉有你份?關東群雄懼西涼軍威,又忙於互爭,無人願西進;董卓敗於孫破虜,亦無心東顧再起戰端;匈奴經營並州需耗數年之功!」

    見鄧季已在閉目思索,田豐點頭繼續道:「四戰之地,卻人人俱不敢輕進,人棄我取,若無大變,可得數年修養!若收留少年亦如前者勤練,數年後從中挑選勇卒、輜輔,兵馬漸足,取各關隘自保可也!」

    這時候,鄧季才想起後世遊戲時數個場景中洛陽城都為白色,代表其地無主,無人願占!

    田豐為什麼可以留名史冊,他的智計鄧季總算是知曉了!

    自己來自後世,明明知曉洛陽周邊土地將荒廢數年,卻無膽識敢去圖謀,人家只憑所知便可做出預見,能大膽利用,這就是能人!

    這樣的名士,自己怎能錯過了?

    再一次稽首大拜下去,鄧季咽聲道:「先生高才!季自知出身賊寇草莽,學淺而才疏,德望亦不足,本不敢屈就先生,然此身系二十萬民眾性命,實缺佐相之才,不得已冒昧相求,還求先生不嫌季粗鄙,施大才為輔,救民水火呢!」

    正好好議事,這廝為何又舊事重提?

    鄧季突然的舉動讓田豐有些措手不及,臉上肌肉都開始跳動抽搐起來。

    想當初被這賊廝一腳踹翻在地捆綁上,妻妾子女亦盡為其所擄來,自己不甘受辱,曾說過的不論何事皆不會為其出力的話,言猶在耳,為其所謀之事卻已不止一兩件!

    初遇日那句「汝欲污吾清名乎」更說得豪氣,可如今在巨鹿,田元皓尚有清名麼?

    害自己食言而肥、清名受污,鄧疙瘩實在可恨,可他更蠢笨得緊,若無能者謀略替其規避,在這亂世,二十萬民眾、每日板子不停在眼前長大的學生們,能得活者幾人?

    只是之前話說得太滿,這便答應他的話,出門怎生見人?

    田豐長時間沉默,鄧季先前真情流露,尚一直伏在地上,待仰頭偷瞄,見其面上不時閃過豫色,已是一副搖擺不定的樣子,頓時狂喜,又大聲道:「若鄧季有幸得先生相輔,畢生願以師禮相待,若有違背,身受利刃、屍不得全!」

    鄧季說得斬釘截鐵,田豐亦不由動容,良久,沉聲道:「既如此,且行師禮來!」

    幸福來得太快,總會讓人覺得不真實,這聲音如天籟一般,鄧季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雙手在身上胡亂摸摸,卻身無長物,忙轉首衝門外吼道:「謝允,速取束?(注)與酒水來,老子要拜師!」

    「粗鄙不堪!」嘴裡忍不住又輕斥一句,田豐道:「叩首即可,不必多事!」

    「田師,禮不可廢!」

    看鄧季喜翻了天的模樣,田豐也就由得他,卻不知這賊廝是怕自己反悔,要讓這事板上釘釘,再無變故呢!

    謝允進來問過,便去取了臘肉與酒來,擺上案幾,請田豐端坐了,鄧季正衣叩拜。

    待他禮畢,二人師徒關係就此建立,比以前那種普通學生與夫子之間可要親近多了,田豐肅然道:「你雖未及弱冠,為一方首腦卻已數年,當有字以表德,我為你取之,可否?」

    「但請田師賜下!」

    略一思忖,田豐頷首道:「季者幼少也,少則慕父母,首字便取『慕』;今天下紛亂,吾望汝能安民治世,次字取『安』,如何?」

    「慕安、慕安!慕天下民安!」鄧季嘴裡念過兩遍,忙道:「謝田師賜字!」

    謝允送拜師禮進來後,留在旁觀禮,見鄧季得字,不由插嘴道:「允亦請先生賜字呢!」

    謝允是挨過板子最多的學生,田豐亦不推辭,道:「《書》曰:允恭克讓,你字便為元讓,如何?」

    謝允也謝過,辭了出去,兩師徒方才繼續先前話題,田豐又問:「河內、河南兩郡,你欲求何地?」

    幾乎不用怎麼想,鄧季便答道:「弟子勢弱,當應暫逼匈奴鋒芒,河南離得遠些,便謀此郡如何?」

    這卻是鄧季心中還存了一分心思,河南地今雖比河內更荒蕪,但記得遊戲、演義中最後都是被曹操所佔,自家佔了這地,若將來曹操還是不如自己,盡可敵之;若其勢力過大,又好順勢而降,到時想必再無今日之阻力。此謂兩手準備!

    田豐倒不覺有何不對,點頭道:「既如此,當速遣使往長安請降,求雒陽令!」

    「何不求河南尹?一縣之地怎能養二十萬民?」

    「蠢材!」既做了師徒,田豐更不客氣,斥道:「雒陽曾為京師,河南尹乃天下郡守之首,豈是易求?若非河南無人肯出仕,便是雒陽令亦難求之!」

    「高官有何用?河南諸縣盡無官吏人丁,能去此賊名,河南之地盡可用之,雒陽令與河南尹有和別?且雒陽民曾不下五十萬眾,如何便養不下我等?」

    註:束?,十條臘肉。?是脯、乾肉的意思,為孔子所定拜師禮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2 02:56 PM

正文 110.立威

田豐肯出力,自家在這亂世中就有了一盞指路明燈,得他相助已解決目前難題,鄧季精神異常亢奮,又將數年來自己揉合能記得的中西方歷史、政治所得的一些東西拿出與其討論。

    這些東西自然是準備用來改革的了,只是鄧季前世所知、所記實在有限,這些從社會科學皮毛中領悟的想法並不成熟,但畢竟是來自兩千年後的知識積累,雖就只露出冰山一角,也足讓以為出自他本人奇思妙想的田元皓雷得不行,並再一次重新審視起這賊人弟子。

    田豐才高,又在賊眾中生活數年,多了絲對世情的領悟,自能明白其中可行程度,史上並不缺失敗的改革者,兩百年前的王莽就是前車之鑒,鄧季這些不成熟的想法有的根本就與這時代格格不入,有的荒誕不經,有的時機未到,大多被否決了,但靜下心來思考過後,田豐也不得不承認其中有一定道理,發人深省。

    剩下幾條若能稍加修改,再注意一些細節,確實開時代之先河,讓田豐興致大起,針對疑惑處一一發問,他問的都極為關鍵,逼得鄧季不斷苦思後世記憶,實在不知的老實告之,師徒倆再一起探究是否有解決之道。

    弟子得這時代最優秀的士人為師,心情激盪,仿若多年酸苦一時盡洩而光,言語連綿歡快;老師對弟子再有改觀,亦沉迷其所言的各種道理中去,不停地深思、提問。師徒倆各有所得,謝允送進餉食、夜宵數次,讓他們能一直持續談論下去,興之所至,直到天明、日出也不顧。

    通宵相互交流到次日朝食時分,兩人尚無一絲倦意,已敲定幾條能實行的細則,待進過吃食,鄧季讓謝允去知會昨日人等,到縣衙再次議事。

    時隔一日,車黍、太史慈、田疇等入縣衙大廳時,驚奇地發現田元皓的席位已移到鄧季側後去。

    兩人彷彿已達成某種默契,只是這時不好開口發問,只得俱忍住疑惑,尋位就座,待所有人等到齊,才得了鄧季解釋:「諸位,鄧季已拜元皓先生為師,得田師賜字慕安,即日起,田師便為我部之軍師!」

    即便田豐不是鄧季老師,其在涉侯國中地位也極特殊,身為這支山賊第一位夫子,教導過的學生可不少,這幾年來新入的勇卒、輜輔兵大多是其學生,又幾次在危難之際力挽狂瀾,谷中老賊亦都敬他,擁有的聲望、號召力不可小覷,聽鄧季這般說,無人有異議,俱都恭賀不斷,田豐面無異色,一一回禮。

    各人反應在意料中,待他們禮畢,鄧季才繼續道:「昨日所議未定,我與田師夜中議後,得一出路,今與諸位共商,試其可行否!」

    麾下二十萬人眾,來源極其龐雜,蛾賊、良民、官兵、大族、文吏盡有,各自利益不一,所見也就不一,這便是昨日各持說法、意見不同的緣故,聽鄧季再說起,這才是人人關心的,忙都集中注意,聽其所說為何。

    「漢室衰弱,群雄並起爭奪,我等賊眾夾雜其中,卻俱不得喜,生機漸消,若不脫去這賊名,終難得活!」

    現在不是活得挺好?昨夜並非只有鄧季與田豐互論,其餘人等亦都三五成群互探過,真要降哪路諸侯去?聽他這般說,車黍、田麻子等已將眉頭皺起,伍恭、焦和、田疇等則面有喜色。

    「然天下洶洶,蒼生俱苦,卻尚不得見明主,若輕降他人,恐只為其等鷹犬,進退需仰人鼻息,生死性命不由己也!性命不可輕托,盡皆不成,吾等又不如養兵民以自保!」

    「他人不可輕投,為縱橫之謀,吾等又需脫賊名以結諸侯,若兩相兼顧,不如去投天子!」

    天子?大漢天子勢弱,他自家生死盡在董卓掌中呢!這下,所有人都開始皺眉了,只是不等別人發言,鄧季又道:「涉侯國、壺關地窄,難活二十萬民,依田師所見,吾當向天子求雒陽令,遷民於河南地生息!」

    聽到這裡,焦觸終忍不住驚叫出來:「雒陽?四顧皆強敵也!如何能安?」

    從賊前便曾為郡吏,焦觸自認見識、學問在賊人中當屬上等,聞得這話,飄向田豐的目光已帶了一絲鄙夷,這便是鄧疙瘩軍師高見?這般名士,不過清談高論之徒爾,虛有其名,賊廝無見識,卻便胡亂重用!

    非只焦觸一個震驚,其餘又不如鄧季般知曉河南地確實數年無主,都已被這大膽想法嚇到。

    廳中初是一片抽氣聲,待焦觸說完,反駁聲又如昨日鄧季欲降曹操時此起彼伏,倒是田疇已知這位同姓老夫子不凡,不敢以平常待之,閉目認真思考過,方拍掌讚道:「雒陽大好,若無大變,群雄皆不敢輕進,若非如此,匈奴亦不敢南下擄掠!吾等能得數年修養,雖遭禍亂人煙稀少,然其地甚廣,待撐過來歲秋後,料再無糧憂!」

    田疇如今可是統管著涉侯國政務的角色,學識能力平日裡有目共睹,眾人早不敢以年歲輕之,聽他出言贊,嘈雜聲才漸消減下來,一個個認真思考其中可行性。

    鄧季這才笑著再將諸侯各自投鼠忌器,又嫌河南、河內兩地荒蕪等各種因由分析一遍,廳中搖頭者便少了許多。

    這時候,焦和又大聲道:「言雖有理,然此地實凶險了些!」

    「吾等作賊,何日無凶險?」

    想不到這次出言反駁的居然是車黍,昨日還道要去投張燕呢!鄧季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不料大個子立馬翻白眼嚷道:「何奇焉?張燕受封平難中郎將,不一樣為黑山之主?只你不降何太守、將軍之輩,便水火裡我亦隨之!」

    「昨日言改投他人,今日咆哮廳堂、以下犯上!豈合勇卒七德?」種種計謀雖為自己所出,但田豐先前一直沉默不語,任鄧季發話,此時才冷斥了一聲車黍,又仰首衝門外大叫道:「謝元讓何在?」

    得田夫子賜字,謝允渾身興奮,一早便將此事告知同儕,要他們今後稱呼自己元讓,正盼不得人人都來喚過一遍才好呢,聽得田夫子呼喊,沖韓浩一笑,忙衝進去:「在在在!在此呢!」

    田豐冷著臉,手指車黍:「拉這廝下去,二十大板!」

    賊眾中隨便慣了,上下關係並不如何嚴謹,見田豐突然如此作態,非但鄧季,其餘人等亦都不由吃驚。

    親衛屯外,勇卒六屯中車大個是唯一的力卒屯屯長,隨鄧季時間又久,乃是諸將中第一人,別說自己,就是那從未稱過一聲「父親」的懶顧見他亦得行禮呢,謝允張大嘴,哪裡敢聽田夫子的!

    見廳中人人都受田豐壓抑住不敢出聲,現在可正議事中呢,鄧季忙轉頭勸道:「田師......」

    不等他下面的話出口,田豐已冷冷打斷問道:「勇卒七德,俱為虛設麼?」

    鄧季不由一滯,連他亦圓不了場,別人更不好出聲,車黍卻已撓頭站起,嘟嘴笑道:「不過二十板,老子還需人拉?」

    竟轉身推著謝允自出門去了!

    不理廳中鄧季等如何,推著謝允出門,一路行到廊下,車黍才開口道:「謝小子,還不速喚人去尋軍棍來,老子挨完尚得去議事呢!」

    謝允呆問道:「真打呀?」

    「呸!自然真打!」車黍眼睛一瞪:「虧你亦曾入學,尚沒我這老粗明白!」

    一直守在門外,廳裡話語早聽得明白,鼻中哼過一聲,謝允冷笑道:「不就田夫子殺雞儆猴麼,如何便不明白?不過怕打疼你,日後尋我不依不饒!」

    「啪!」地在他腦門上敲過一記,車黍怒道:「老子是那般人麼?」

    「那你等著,我給你尋棍子去!」被車黍敲得生疼,謝允捂頭轉身就跑,邊跑著,嘴裡小聲道:「非打得你後臀開花不可!」

    車黍皮粗肉厚倒不怕打,御下甲冑老老實實挨完二十棍,再回廳中時,已能感覺到廳中多了一股肅穆。

    自他出門去,廳中議事便暫停下等著,車黍咬牙輕嘶著跪回原位,鄧季才示意繼續。

    「我等數年耕種,涉侯國之地盡肥,若俱遷雒陽,卻得再開荒!」

    這次說話的是常德老頭,有車黍挨軍棍這段時間緩衝過,廳中人已都自認同南遷之議,他說的只是其中難題罷了!

    鄧季笑笑:「再辛苦艱難,總好過留此送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2 02:57 PM

正文 111.民分四等

四下環顧一周,鄧季又問道:「南遷雒陽之事就此議定,諸位尚有疑問否?」

    除擔憂四面受敵外,如此做法倒能讓多數人接受,待無人再出聲,鄧季點頭道:「即如此,此事便定,只宜早行事!我等究該如何上表(注1)?遣何人為使?向朝廷獻何物為佳?」

    左右看看無人肯應答,田疇只得出聲道:「聞軍師曾在朝中為官,上表之事托他自是最佳;軍侯除踏雪、黃獅、赤驥三匹神駒外,另略次等駿馬尚有十餘匹,選一匹獻與天子,四匹獻董卓,當可成事!」

    踏雪與黃獅已有三歲,正堪騎乘時,只是鄧季還捨不得讓它們上戰場,雪藏至今。

    爆發力極強的黃獅鬃毛又長又茂,已都快拖到地下,鄧季已想著讓太史慈領走;赤驥卻才兩歲,滿身油亮紅棕,並無一絲雜色,除體格高大壯碩,行速亦快捷如風。除去這三匹極難得的好馬外,選拔出略次一等的三歲雄駿好馬尚有十七匹。

    這些駿馬是幾年來心血所得,別說專管牧馬的老郭愛若性命,若送人鄧季也是極心疼的,只是不用的話,再好的馬也只能老死廄中!

    點點頭,鄧季同意道:「雙戟客且領黃獅去,其餘略次者,五位屯長、親衛屯五位隊率每人挑一匹,再送田師一匹,餘者選五匹進獻長安!」

    得不到黃獅那般神駒,這十餘匹亦屬難得駿馬,車黍、典韋等已眼饞得緊,若不是鄧季不肯,早就去馴服領走了,此時聞言自然歡喜,只田豐拒道:「衝陣踏營非我可為,恐良駒委屈,你自留賞武勇者便是!」

    鄧季忙道:「卻也是弟子一番心意,權充當年無禮謝罪之物,田師好歹收下,雖不用上陣,留送?小弟也是好的!」

    聽他這般說,想起次子田?確實好武好馬,田豐也便點頭同意。

    當年自家一腳將田豐踹翻在地,又將其家眷等詐來賊從中,可謂甚是無禮,今得花心思好生賠罪,讓田師一家盡釋前嫌,與自己更親密才是!得田豐同意,鄧季才又問道:「若依子泰之見,何人可為使往長安?」

    除了自家與剛拜為軍師的田豐外,這滿屋只怕並無人可為使,略一沉吟後,田疇答道:「疇願往!」

    「涉侯國諸事豈能缺子泰主持?」鄧季吃了一驚:「此事不妥!」

    田疇卻正色道:「今袁本初力敵白馬公孫、匈奴暫遠遁,吾等欲脫身,正得其時也,到雒陽時又恰好備來歲春耕,長安之行萬不容有失,亦不能拖延,吾當親行!」

    解釋完此次出使的重要性,田疇環視一周,又道:「平日諸般雜事,便托軍師與焦公度暫管,可否?」

    田豐先前亦在思索何人可出使,聽他自薦,頓施禮拜道:「子泰忠義,吾敢不盡力?」

    焦觸亦在人群中應聲道:「觸必不負所托!」

    能得此田子泰,實乃幸事!卻也怪自家人才缺乏,鄧季只得道:「子泰辛苦,如此,明日我等送子泰出關!」

    田豐又再開口出謀道:「子泰此去,若董卓動問,可言吾等入河南,願為其前驅擋關東群雄,只以討到官職為要!」

    頷首微微一笑,田疇應道:「受教!」

    討要官職洗脫賊名之事已定,鄧季又對田豐道:「昨夜所議諸事本當托付子泰,今其出使,便要田師與公度費心了呢!」

    「子泰尚不避艱險,既應允出佐於你,我豈能再偷閒?」田豐正色道:「且這等行事前所未見,我亦奇之,正當見其效用!」

    臀上疼痛好了些,車黍忍不住又大聲問道:「尚有何事?」

    與田豐對視過一眼,鄧季正色沖廳中文武們大聲道:「子泰前曾粗計過,連勇卒與輜輔兵在內,兩縣年十六至五十之精壯有四萬餘,婦人七萬五,年五十之上老者近三萬,幼者四萬餘!」

    這數字是田疇領所有手下士人十餘日來統計出的成果,廳中眾人都是知曉的,卻不知鄧季又再提起是何意。

    「吾等新得十五萬民,除周子長領來之長子民眾外,多為逢難餘生,家人盡喪之婦孺老幼,若就此成戶,二十萬民當有十餘萬戶,這卻該如何安置?」

    略頓一頓,鄧季才道:「為此之故,我等已定策,四萬精壯,每人合當養老一人,婦一二人,少者一人,成亂世之家以簡縮戶數!」

    「慕安,」嘴裡急叫過自家女婿新得的表字,伍恭忙道:「這般強組成戶,定要引民怨無數!」

    一直旁聽不做聲的李當之則怒道:「這般婦人方失家園,身心受創,如此強人,豈非桀紂所為?」

    焦和、焦觸本也欲言勸之,見伍恭已搶先開口,就都止住。

    太史慈、韓齊、田疇等同樣張口結舌,這般強組成戶,婦人還罷了,卻如何讓精壯男子敬愛原先陌路的家中老幼?只是鄧季已與田豐探討過,料不會無的放矢,他等便也沒急著發言。

    倒是常德出身蛾賊,對這事全無別人反應激烈,思過一會後,道「事急從權,如此亦無不可!」

    各種聲音漸多,鄧季伸手往半空虛按一下,止住雜聲,繼續道:「此事必急行!老弱婦孺若有不願者,可拒之!三日後,由勇卒先挑,最多許**婦三人,輜輔兵許二婦,精壯只一人,許少不許多;不論何等,老、少各一卻是必選,只許多不許少!每戶最少四人,父子同為精壯者許酌情少養老弱,務於田子泰歸來前造冊成戶!」

    新增的十五萬民眾中,最難安置的就是亡命逃奔來的七萬餘黃巾老少,加上兩縣賊眾原有老弱,要將他們全消化掉,只有將其等作為婦人附帶品,再誘之以利、戒之以刑才行!

    「待吾等入主雒陽,民戶定四等,為功民、良民、平民、罪民!功民之家,賜田五十畝;良民之家,賜田四十畝;平民二十畝!罪民之家無田無地!無論何等民眾,以田地收賦,每十畝地納糧兩石!」

    車黍、田麻子等尚在消化,伍、焦、田、楊等大姓人家卻有些坐不住了,要知道按漢制,其等一族亦只計一戶人口,部曲族人既不入戶數,亦不必納稅賦,正因如此,才有百姓願意依附其等,甘願為奴僕部曲的!鄧季這般做法,日後還有誰再願來依附?

    楊氏族長名昀,其資歷比不過伍恭,姻親比不過焦和,能力比不過田疇,之前一直不曾發言,此時終忍不住,開口問道:「軍侯,吾等全族該如何?」

    「只以精壯勇卒等計,」卻是田豐接過話頭:「入雒陽後,家中有勇卒者,戶為功民,有輜輔兵者為良民,其餘精壯戶為平民,士人、匠民按職不同可賜同勇卒、輜輔出身!」

    如今兩縣中大族人家可不少,以此法定能逼更多人出來效力,只是楊昀已滿臉苦笑,按此施行,全族人戶田地合一起並不算少,可缺了部曲依附,誰來替自家耕種?

    笑看過幾位大族之長表情,鄧季又補充道:「土地皆官府所有,各戶皆不許買賣,若有升拔,再補賜地;不善待所養老少、不納稅賦者,收回所賜田地,貶為罪民!罪民不許與上三等民通婚,二十年內男丁不許入選勇卒、輜輔兵;不願與精壯組家之老弱婦孺,不入四等民內,另造冊記之,為役民!你等可於罪民與役民中僱人耕種!」

    既說得這般明瞭,那想也知道,罪民與役民定然極少!楊昀歎口氣,又聽他繼續道:「到雒陽後,功民、良民、平民三等混編,百戶人家為屯,可自選屯長,勇卒軍中原屯長改稱百人將;十屯為亭,設亭長、三老、薔夫、游徼(注2)、吏員!除外敵入侵境內之戰需出兵役外,平民只納賦稅,徭役、兵役皆無,官府若欲使之,出錢糧僱請!」

    這麼大的改變,連田疇都已經反應不過來了,只聽鄧季又道:「功良平三等民每戶給牛一頭;勇卒之家再賜馬二匹、輜輔兵之家賜馬一匹,平日自練武藝、守護鄉里,若逢戰招之,當自備戰馬、甲冑、器械、一月乾糧限日內應召!若不應,貶為罪民!」

    「以上言語,田師與公度當使吏員書寫,宣讀與涉侯國、壺關二縣民眾,三日內,務使人皆得知!」

    注1:表,兩漢時臣僚向帝王上奏疏有章、表、議、狀幾種,其中「表」是臣僚向皇帝陳情的文書,東漢以後凡議諫、勸請、陳乞、進獻、推薦、慶賀、慰安、訟理、彈劾等均用表;「議」是個別臣僚有不同意見向皇帝單獨上書,稱為駁議;「章」是向皇帝謝恩、陳述問題使用的文書;「狀」又稱奏狀或舉狀,是推舉五經博士用的文書。除此外還有「箋」,為臣僚上皇后、太子、諸王的文書。漢之後三國多了「啟」、宋增「札子」、明清多「題本」、「奏本」、清康熙後多用「奏折」。

    注2:亭長、三老、薔夫、游徼皆為鄉官。三老由德望老者擔任,管教化、排解糾紛;薔夫管訴訟和賦稅徭役;游徼管巡捕盜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2 02:58 PM

正文 112.易死

  任何改革都是對固有利益的重新分配,只能使一部分得利,同時觸動到另一部分人的利益,鄧季突然間報出的東西包含太多東西,田疇、車黍之下俱都開始皺眉思索得失,廳中一時沉寂無聲。

    這些就是鄧季結合後世所知花數年時間思考出來,再花一夜時間與田豐探討所得,被削弱的是大族,獲利者是一群被稱為「勇卒」的群體。

    幾家大族被脅裹從賊後,勢力本就大衰,河南尹更已荒無人煙,並無大族阻力,這些才有在目前施行下去的可能,此制若能堅持住數年,相信會引導更多人往鄧季需要的方向發展,勇卒兵源漸不成問題,為家族利益,麾下更多大族士子們也會開始考慮出仕的可能。

    右北平無終縣田氏、上黨潞縣伍氏都早已完全融入賊眾中,對此並無甚意見;壺關焦氏目前為鄧季姻親,亦不好多言;剩餘楊氏等雖有不滿,在賊眾中地位卻低,尚無資格反對。

    幾家大族都未開口,這事就此定下。

    先前提出的只是整體框架,不可能再像「勇卒七德」一般粗略,待眾人逐漸認可,回過神來之後,許多細節便要由大家共同來討論定制了。

    只是這時,太史慈突然插言道:「軍侯尚請恕罪,精壯人口強組成戶,未逢母命,吾不敢如此行事!」

    雙戟客可是勇卒中六位屯長之一,他居然不願組戶?若他反對,此事不定尚有轉機,眾皆愕然時,焦氏、楊氏等卻忍不住暗喜。

    鄧季面上一黯,只有他與田豐、車黍、韓齊知曉,太史慈這是還沒忘五年之約,不願成家呢。

    典韋早在谷中尋到婦人,去歲便已得子,取名為滿;太史慈卻很是自律,四年來從未近女色,至今一人獨居,贈神駒黃獅與他便是為了拉攏,此時他的話又猶如在方騰起的火勢上傾下一盆涼水,過了好一會,鄧季才勉強道:「我等曾有約在先,自不會強求足下!」

    說完這話,鄧季不由有些意興闌珊,商討各種細則他留下用處並不大,便開口道:「我等欲離太行南下,張平難處,車黍明日使人告之,另選百匹戰馬送上!得其庇護數年,虧欠卻甚多,吾心既敬且愧,請使者轉告張將軍,天下雖大,或有再會時,若有得用處,鄧季必不相負!」

    說完這句,他又扭頭沖田豐道:「其餘明細處則請田師、子泰領諸位商定,此非一日之功,無需急迫,可緩為之;我一夜未眠,現下卻是困了,且去補睡,待明日早起送子泰出使!」

    田豐等應下,他便起身出廳,行出老遠,方才長聲一歎。

    得田豐出力自然歡喜不勝,然太史慈仍舊難留,未免讓人有美中不足之感,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呢!

    雖借口補眠出來,但自家剛提出如此大變革,那裡有絲毫睡意了?行到後院,心念一動,轉身往另一間屋子走去。

    飲食等自會有人送來,除去入廁外,唐珞平日足不出戶,就安靜呆在這安置她的廂房中。

    大多數時候,她都在發呆。

    弘農王在她面前飲毒身亡,從那時開始,她便心如死灰,看淡天下之人!

    對大漢來說,此等冠帶綬印者無一不是賊!

    董卓固然是國賊,打著欲復弘農王帝位行事卻間接害死他的袁本初等何嘗又不是了?所謂關東盟軍,有幾人是真為大漢出力?甚至……甚至自己的父親曾身為會稽太守,將自己獻與弘農王為姬妾,打的亦不過是結交顯貴的主意,待弘農王遇害,卻又恐因自己得罪董卓,急於將自己出嫁,如此行徑,亦讓人齒冷!

    相對這些高官貴人來說,草莽中山賊們不過只是小賊,可那日,一名小賊的話語竟讓自己覺得煩燥、憤怒了:

    「山賊賤民朝不保夕,果腹無食,御寒無衣,在我輩眼中,大漢天子、弘農王與你這等每日錦衣玉食不顧庶民的方是天下之賊,亡大漢者,並非他人!賊之大者,當數天子!」

    罵自己也就罷了,可弘農王尚未弱冠,未曾為害過何人,如何是這賊人能褻瀆的?

    言猶在耳,只是那賊首被抬出去時,看自己的眼神中**裸的貪婪讓她明白,這廝定然不會如此放過自己,早晚一定還會再來!

    護身小剪已被其知曉,再不能起奇兵之效,自家一個弱女子,下次該拿什麼抵擋?

    要想避過他,似乎已只剩求死一途。

    「螻蟻尚且偷生,這小剪你留著,生死自擇便是!」

    賊首臨走所說的話亦有道理,那小剪如今就放置在枕下,但對她來說,也只是做擺設而已,想死還不容易,何必定用到它?

    「卿王者妃,勢不復為吏民妻,幸自愛!」

    這是弘農王臨死時所求之語,他身為王者,納自己之後,唯獨一次相求過吧?

    自家已答應了弘農王,定會做到,不讓那賊人用強沾身!

    要守住自己,在他再次靠近前了卻性命就成,如何死卻不難,用剪或撞牆,又或絕食都無不可!

    數日下來,各種死法在她腦海中不停閃過,本應在匈奴人虜獲自己時就該了結的,便是知道想死容易,待最後一刻到來前,總是來得急的。

    唐珞突然覺得,自家每日就這般想著,倒忘了臨死前再好生看下這世界,卻有些不值呢!

    臨死前總應有些記憶才是,昨夜曾聽別人說,賊人頭目們正在前廳議事,要不,自家出去四下游一遊?

    賊人們忙著議事,當不會遇到那人吧?

    輕輕起身行到門邊,纖手剛搭在門閂上,她卻又有些猶豫起來。

    若萬一在外間撞到那廝,他突然用強的話,說不定自家沒死的機會呢!

    她想就此作罷,可這世間的模樣難不成臨死都不能再看看?

    生死猶如弘農王一樣了麼?

    要不,帶小剪在身再出去?

    伸出袖口的一隻手白嫩修長,很美,只是主人猶豫搖擺不定,它便只能無意識地在門閂上滑來滑去。

    究竟該不該出去?要不,就當再去入廁,順道四下裡看看?

    當唐珞終拿定主意,想要撥動門閂時,外間卻突然有往這門邊的腳步聲傳來,讓她頓時如受驚小鹿一般,疾步奔回榻邊,端正坐好,就如她從未動過一般。

    腳步聲不輕也不重,她恰好能聽見,行到門口,竟然就止住了!

    不是路過的?

    時辰未到,也不是送吃食的,是那賊人麼?

    只是一瞬間,她的心就提起、揪緊了!

    這可還是白晝呢,那賊首不是應在議事麼?不是他吧?

    外間那人伸手輕推了一下門,還別著門閂,房門「吱」地往裡陷了一下,又迅速回復原樣。

    「喔!」她輕鬆了口氣,別著門的呢,那賊人進不來!

    外間那人試著又推了推,自然只是徒勞,唐珞臉上都已浮起笑容來了。

    「砰!」

    「啊!」

    驟然間,房門受巨力竟彈開倒下來,嚇得唐珞驚叫出來,幸好未被砸到。

    門外果然又是那賊人,一條腿尚還維持著高抬的動作,房門是這粗胚踹開的!

    門閂很結實,噹一聲跌落在地尚還好好的,只是另一側的轉軸卻年久已朽,受不住這一踹,兩榫頭都已斷裂掉。

    臉上笑容還未消去,便就此凝固住,彷彿她在笑面迎賊一般!

    那賊人卻已跨步入內,餘光從他肩上看出去,深冬季節的陽光異常耀眼,隔得那麼遠,似乎也能感受到日頭下的溫度。

    這便是最後一眼見到的世間模樣了麼?

    只是,該用小剪呢還是身旁的牆!

    賊人已大步向著自己走過來,明知到了該下決定的最後時刻,唐珞卻還在糾結於該用哪種方法了結自己中。

    鄧季的步伐算不上快,可唐珞卻只覺才轉瞬間,就已行到自己面前了!

    來不及了!她這才驚醒回過神來,轉身去枕下摸那把剪刀。

    手還未夠到枕下,腰上一緊,接著身子就被男人攔腰抱起。

    「請勿如此!」

    眼前女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軟弱神態來,鄧季哈哈一笑,這才開口道:「此間房門已毀,我雖無謂,卻也顧你顏面,吾等換屋恩愛去!」

    嘴裡說著,賊人抱起她就往屋外行去,那枕、那小剪竟離手越漸遠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2 02:59 PM

正文 113.臀腫

   唐珞拳打腳踢,奮力掙扎,只是這賊首兩手如鐵鉗一般,摟得死死的,她的舉動全然沒一絲效果,只是徒勞而已,不多時已被抱入他房中。

    婦人更慌亂不甘,眼光四下裡巡遊,欲求得用趁手之物,卻那裡能有?壁上雖還掛著長短戟,離得可遠呢,被賊廝扔到榻上,剛爬起欲奔,後腰上已被按住,接著另一支賊手便撫在自家嬌臀上。

    得製造個機會!臀上肆虐的手讓人覺得異樣,唐珞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回首嬌嗔道:「房門未閉呢!」

    對她的心思也有幾分明白,想騙自己回身掩房門,好脫離掌控麼?鄧季呵呵一笑,在那粉臀上作怪的手高高揚起,「啪!」地給了一巴掌!

    痛擊過後,鄧季心頭大暢,這才揚聲叫道:「屋外何人在?給老子將房門掩上!」

    這賊廝!唐珞眼裡已快流出淚來,痛呼聲已到喉邊,又咬牙死死忍住,心頭不由大恨。

    他打這下的可不輕,後臀火辣辣的。

    受擊打的時候,唐珞能感受到臀上的厚肉在劇顫,又如同水中漣漪般迅速傳播開來,似乎全身都在隨之顫動。

    「啪!」

    又是一下,這下感受更清晰,以後臀為起點,顫動再度傳遍全身,疼痛又讓婦人倒吸了口涼氣。

    「為何打我?」

    已有人從外將房門掩上,可惡!唐珞終忍不住開口怒問出來,卻聽賊廝笑道:「你不該打麼?」

    「啪!」

    「啊!」

    嘴裡尚說著話,那惡手再次重擊了下,這下終沒能忍住,婦人輕呼了聲。

    惡賊,臀上定然紅了!

    腦中剛閃過這般念頭,賊人卻已伸手來解自己腰帶,她忙又死命掙扎起來。

    「啪!」

    後臀上又被重重擊一下,然後,腰帶就被解開了。

    彷彿在進行一場持久的拉鋸戰,後臀上「啪啪」聲不斷,糾纏中,兩人呼吸俱都有些重了,只是婦人完全處於下風,臀上吃疼不住,淚水早滾落下來,裙裳也一件件被剝落開,露出那嬌嫩似玉的大片肌膚來。

    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這般不堪,傲人酥胸在賊人手中不住變形,無論如何也推不開他,而當賊人終於得逞,分開自己雙腿,猛然闖入自己體內時,唐珞扯著脖子長長淒呼了一聲:「惡賊啊!」

    胯在身上的男子絕非那柔弱的弘農王所能比擬,渾身散發著可怕的侵略氣息,肌膚、手、腿、胸腹、甚至……甚至進入自己體內的那東西,都充滿力量和強大!

    惡賊啊!

    惡賊喘著粗氣在上面肆意地佔有自己,兩隻手到處作惡不說,腰胯才受他幾下碰撞,已經開始發酸,後臀處也還在隱隱發疼,只是再受得幾下,魂兒便如出竅了一般,痛楚彷彿再也感受不到了。

    「惡賊!」

    「唔!臭賊!」

    「饒了我吧!」

    這賊首不知已多久未碰過女人,龍精虎猛得狠,唐珞身子早已輕飄飄的,神智一會迷糊一會清醒,似乎還被賊人換過幾種體位侵犯,嘴裡不時叫出的「惡賊」之類也根本分不清是咒罵、悲歎還是囈語。

    陰陽交融中,鄧季只顧拚命求索著,身下這可是曾經天子的女人,老子睡過她,也不算白來兩千年前一遭!也能解解淤積多年的悶氣!

    婦人的身子很豐腴,讓他愛不釋手,很快就完全沉迷進去,這次持續的時間很長,過了很久方才盡數發洩出來,一身輕鬆,這才抵不住疲倦,扯被褥掩上,趴在她身上很快便睡過去。

    婦人渾身香汗淋漓,也被折騰得不成,伸手用力不住推他,卻是紋絲不動,只得無奈罷手。

    自覺終究還是**,該想法殺了他在自盡麼?只是此時在自盡,尚有何面目去見弘農王?

    胡思過一會,待兩隻眼皮漸沉,她也終入夢去。

    夢中,一會是弘農王不甘的面孔,一會是得逞後狂笑的賊人,一會是李儒抬毒酒冷笑的模樣,睡得並不安穩,又被身上賊人壓得難過,半夜時,唐珞醒過來,只是力小左右推不開,一時惱怒氣苦,張嘴便咬去。

    張嘴第一口叼在他咽喉上,只是終究沒下去口,想想後,改咬在他肩頭處。

    用力咬著,終將鄧季弄醒來,黑暗中聽他迷糊著問了聲:「為何咬我?」

    唐珞並不理他,賊首才漸清醒過來,想起壓在自己身下的嬌軀並非早甘願隨自己的伍氏或焦姬。

    想到身下是誰,頓時間,剛清醒過來的鄧季雄風又起,唐珞萬想不到自己一口下去又讓自己受難,本就勾股交纏中,被這廝摟住腰臀,用力擠入體內,又開始慢搖輕磨起來。

    黑夜裡看不到婦人面容,聽她嘴裡支吾了兩聲,開始輕喘,鄧季才開口道:「說起來,我只曉你為唐姬,尚未知名呢!」

    這賊廝萬般可惡,唐珞哪裡願回他話,只是突覺身上的動作驟然加大了幾分,他又在耳邊輕問:「你叫何名?」

    婦人輕咬住嘴唇,忍受住身上一波又一波的衝擊,身體深處酥癢起來,只是仍舊一言不發。

    再弄幾下,賊人似乎惱了,突然起身脫離接觸,被中頓時就湧入寒風來,這讓她有些不捨,也有些害怕,剛欲吐露出來,身子已被賊人大手翻轉趴下,接著腰部一緊,後臀已高高拱起。

    「啪!」

    「啊!痛!」

    白晝時受的幾巴掌尚未消去,臀上還麻麻的,怎再受得這般重擊,唐珞出聲呼痛起來,又有些異樣:從小到大,自己可從未被人打過呢,更別說是那隱秘地,這一天下來,都被他打過多少次了?

    賊人的手很熱,打過後,又在上面替她揉了揉,再問起來:「你叫何名?」

    到底說不說?唐珞剛有些猶豫,臀上輕揉的手便突然離開,帶起些涼風再次重落在上面。

    「啪!」

    嘶!疼!這廝好可惡!好丟人,我偏不說!

    被他幾巴掌下來,雪臀上疼得厲害,唐珞也委屈得發了狠般,銀牙咬住枕角,再不開口發言。

    「啪!」

    嗯!可惡,疼!

    「啪!」

    喔!惡賊!

    「啪!」

    唔!臭賊!羞人死了!

    婦人倔強起來,鄧季也拿她無法,連擊過三次,手又捂上替她揉揉,嘴裡問道:「真不願說?」

    不說!唐珞剛這般在腦中答了他一句,突覺臀上作怪的手已從股溝下繞過,滑到前面來,婦人驚呼一聲,忙用腿夾住,一時羞憤難擋,搖動腰肢欲逃出掌控,嘴裡已道:「不要!珞…..珞!唐珞!我叫唐珞」

    手上竟是濕濕的,鄧季這才醒悟過來,哈哈大笑中,挺身從後面再次進去。

    拼盡畢生羞怯,換一日之歡愉,趴在榻上,弘農王、大小賊人等已盡數忘得乾淨,直到再被賊人採摘一次,兩人交股而眠,這次便睡得極安穩。

    這一夜下來,鄧季神清氣爽,醒得卻比婦人還早些,天剛濛濛亮便已起身,卻又將她給搖起。

    自己終未能尋死,被這賊人上了身,今後還如何見得人?

    婦人只覺嬌羞難擋,拉被褥擋住面容,竟不敢與他對視。

    「速起疏洗,陪我去送子泰!」

    「不去!」婦人不肯,在被中悶聲答過。

    數日未曾好生裝扮過,又剛被自己搞上,不願見人也屬正常,只是心意未明,怕她獨自一人留在屋中尋了短見,鄧季便不放過,扯開被褥,笑喝道:「速起!」

    半截身子、胸前兩團雪丘頓時裸露在外,婦人一聲嬌呼,忙伸手攬住前胸,瞪眼道:「你自去就是,何苦又作弄我?」

    鄧季嘻嘻笑著,只是不依不饒,唐珞無奈,只得勉強起身,在他貪婪的目光下拾揀散落四下的衣裙。

    兩股、胯下俱酸痛難耐,行走間很有些艱難,她正勉力著堅持,忽聽鄧季道:「你股上腫了!」

    一句話險些讓唐珞暴走,好不容易才安撫下來,待她著裝好,鄧季又讓人忙去探問田疇幾時起行,呼侍女們進來幫她裝扮梳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6 01:47 PM

第三卷 群雄起 114.拜母

  鄧季領無限嬌羞的新婦出門送別田疇時,自引無數人關注。

    昨日鄧季走後,眾人商討下來,與田疇同去長安的還有懶顧、霍刀兒、艾蘭、夏侯盛等二十餘勇卒,此時俱已打點好行裝,領五匹作獻禮的駿馬等候上路。

    受鄧季吩咐,唐珞勉強衝他們行過禮,鄧季方道:「子泰當早去早歸,勿讓吾等掛懷心憂才是!」

    田疇躬身應了,田豐掃過眼唐珞,冷聲斥道:「前途未明,若只耽於淫樂,非成大事者!」

    田豐可謂嚴師,眾人面前也絲毫不給自己留顏面,鄧季頓時與唐珞一般,臉色也開始發紅起來,好在田豐只說過一句,便轉首沖田疇道:「子泰此去一路保重,河東雖多為西涼軍據守,四野中黃巾、白波卻也不少!且河內尚有張楊部在,若被阻路不得前行,自管歸來就是,吾等便沒官身,也可先佔了雒陽,日後再緩圖就是!」

    田疇點頭應下,除了田豐,剩餘人等又上前道別,昨日已盡交割來政務,焦觸亦開口道:「子泰放心,吾定蕭規曹隨,不會出差!」

    「河陽縣處當尚有渡船,」韓浩隨在鄧季身後,他是河內人,便出口指明道路:「先生等過河後,走平陰、谷城,到函谷關請官兵引路,當無變故!」

    田疇忙鄭重謝過,待眾人一一別後,放開城門,他等二十餘騎出了壺關,揚鞭放馬往西南而去。

    諸般變革要傳到下面民眾中去,留焦觸、苦蝤、太史慈在壺關主持,鄧季自與田豐等領軍回涉侯國去。

    才同眠一夜而已,這便要歸去見大婦,且以前躲在自己身後的周昭如今已是這男人嫂子,自己見了面還得尊稱一聲「夫人」,這讓唐珞情何以堪?心中自是百般不願,只是哪裡能拗得過男人,被強抱在馬上,隨他歸家。

    唐珞從未騎過馬,被男人抱在懷中,隨戰馬顛簸起伏前行,沒人注意時還要被他偷偷摸上兩把,謝允等又嗷嗷叫著,讓她一路紅潮不退。

    二十萬人口多數在這邊,剛入涉侯國土地,便可見四下裡全是亂糟糟的臨時窩棚,能看見穿白袍的女醫匠不停穿梭其中施針藥救護難民。

    越往裡行,所見人便越多,新來的儘是老少人等,一個個衣衫破爛、面有菜色,尚無窩棚居住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也不在少數,見到這些人,鄧季心下一痛,已忘了再佔懷中美婦的便宜。

    呆在谷口外等搭建窩棚的人更多,鄧季一路看過去,行到某地時,突然扯停戰馬,抱婦人跳下,領她便往難民群中走過去。

    田豐、謝允等也止住馬,視線隨他看過去。

    見大軍回轉,到此地卻停住,領頭者步行過來,四周難民都有些驚懼,忙四下避讓。

    鄧季領唐珞行過去,在一名與周邊人群離得有些遠的老婦人面前站定,輕聲問道:「阿母,就你一人麼?」

    這老婦人已看不出有多大年紀,一直低著頭,髮色銀灰,皮膚上儘是褶起的皺紋,露出的面角有不少老人斑,雙手上滿是凍瘡,還離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惡臭,唐珞忙用手捏住鼻子。

    很少有人會過來尋她說話,聽到鄧季的話,老婦人抬起頭來,這才看見她那乾裂的嘴唇和無神眼珠,臉上扯動一下,卻不知是哭是笑,只用一種乾澀沙沙的聲音道:「小孫,小孫不動......」

    「小孫?你孫兒麼?」惡臭味道讓鄧季也有些難耐,不過他還是再靠近些,開口問道:「隨你逃奔過來了麼?在何處?」

    老婦人再看看鄧季,終慢慢伸手解開自己衣裳,取出裡面一個襁褓來。

    她剛拿出來,四周臭味又重了幾分,唐珞已忍不住往後退了步,周邊人群也散得更遠了些,鄧季皺眉取過,定睛看時,卻是個半歲左右的嬰孩,只不知死了已多久,小小屍體都有些乾癟了,還好現在是冬季,尚未腐爛,臭味卻是免不了的。

    「阿母,這是你孫兒麼?」屍體久留引發出瘟疫來就不妙了,鄧季只得強忍住嘔吐道:「他已遭不幸,我替你掩埋了可好麼?」

    老婦人兩側眼角有晶瑩之物漏出,仍舊用那乾澀聲音道:「小兒死活不知,媳婦兒被白馬擄去了,小孫,小孫......」

    看來又是個亂世中全家只剩獨身的,見她有些言不達意,不知腦子是否還正常,鄧季歎口氣,招呼典韋、郭石等過來,就在老婦人身後坡上挖坑將這嬰屍掩埋了。

    待泥土掩埋上遮住坑,老婦人才終淒嚎起來,她聲音並不大,但那干沙的淒嚎聲聽著更讓人煩躁。

    只怕世間又多了個生無所念的老媼,鄧季輕吐口氣,才想起自己下馬的目的,試探問道:「鄧季已無父母長輩在,阿母若只剩悲苦一人,此後可願為我母親麼?」

    讓精壯強組成戶消化這許多老弱人口,自家卻也不好例外,家中年幼者有鄧涉、鄧漳、鄧玭三個已能抵過,只是缺老人,先前便想領頭尋位來贍養,哪知引出這遭事情來。

    這本是出於政治上的需要,但此時再看這淒慘的老婦人,鄧季彷彿覺得某種心弦被撥動了。

    前世,自己的母親只是位普通農婦,大字不識一個,每日忙著下地、操持家務,十餘年未聽她抱怨過一句,自己穿越到這世,不知身體是失蹤還是死亡,她應該會傷心欲絕吧?

    這一世的母親張氏則半世受病痛纏身,黃巾起後又隨大軍四處流浪,受盡顛沛苦楚,終於熬不住,病死於道途,當時,自己和二哥哭得很是傷心。

    兩位母親都談不上幸福,四下流浪時,沒能想過她們,可勉強安定下來,也會想到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婦人年紀很大,應該能做鄧季祖母了,可母親兩字他出口時很順暢,彷彿這老婦人真是自己哪不幸的母親一般。

    老婦人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過來。

    能聽懂,她神智完全正常!鄧季心中一喜,正色道:「你我皆為亂世中苦難人,鄧季失雙親,求阿母施慈恩庇護;阿母失子媳,我願承歡膝下,盡人子孝道!」

    說完,伸手一指唐珞,有道:「鄧季之婦,此後便是阿母兒媳;鄧季之子,便是阿母孫兒,可使得麼?」

    「兒孫盡喪,老婦乃不祥之人,」鄧季的話太過意外,老婦人終磨動嘴皮開口道:「安敢害將軍遭禍端!」

    鄧季大笑道:「此乃天地不仁,使眾生受苦,關阿母何事,鄧季便遭何不幸,亦是天地不容所致!」

    說完,轉頭對唐珞道:「且來拜過母親,此後你亦當盡孝道才是!」

    怎知這賊人草率便定下拜這邋遢婦人為母?唐珞早驚得呆住了,聽他呼喊,更是苦臉,自家若當眾人面隨著拜下去,不是認了為其姬妾的身份麼?

    扭捏著移近過去,被鄧季一扯,便也隨之跪了下去。

    「母親大人在上,受孩兒鄧季一拜!」

    唐珞歎口氣,跟著道:「大人在上,受唐姬一拜!」

    鄧季領唐姬拜了三拜,站起身時,卻見這老婦人已是雙眼通紅,嘴唇不住發抖,蒼老的兩隻手在身上胡亂摸著,只是一路逃難過來,又怎麼可能有東西在身。

    「一家人何須俗禮,」鄧季呵呵一笑,轉首喝道:「謝允,入谷喚伍氏來拜婆母,我那三個孩兒也報來見祖母,再推輛牛車出來接阿母!」

    看謝允縱馬去了,鄧季才又轉首問道:「尚不知母親哪裡人氏?姓氏為何?今歲高壽?」

    老婦人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了,心中悲痛也減了幾分,諾諾答道:「老婦徐州東海人,姓龔,今七十有三!」

    在人群中一直看著鄧季領頭認母,還算有個首腦模樣,田豐不由點點頭,只是也被他舉動勾起對巨鹿家中老夫的掛念來。

    子欲養而親不待,到賊眾中五年有餘,不知家中老父如何了?若有個萬一,自己可是不孝呢!

    自己可不像田疇那樣,巨鹿田氏也不是能說動從賊的,老父暫時也還不能去接來!

    可既然出仕,連鄧季都這般模樣,也當自老弱中請位老人歸家去贍養才是,卻當好生想想,該如何行事,安排妥善才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6 01:48 PM

第三卷 群雄起 115.一台戲

歸谷後,田豐果稟過鄧季,求遣長子田磊歸家,替自己盡孝。

    能留住田豐就是萬幸,他只是讓長子歸家,鄧季自無不允之理。

    田磊年已十六,比以前懂事許多,似乎早有預感,得知父親從賊後並未有多驚訝,他與謝允等賊中同齡者甚不對付,除了家人,在谷中並無朋友親近者,算得孤僻,每日就管讀書練箭,雖已習得一身好箭術在身,挑選勇卒、輜輔兵時卻也未去參加,受了父命,當下就打點行裝,出滏口陘往巨鹿而去。

    按強組成戶之議,田豐與鄧季一樣,家中婦人、少者皆有,只缺老者,只是他卻不好胡亂認尊長,左右思量過後,讓一名姬妾尋名孤獨老翁為父,接回家中贍養。

    欲往河南,可自壺關出,經上黨、河內而下;亦可自滏口陘出,經魏郡、河內而下。二十餘萬人的隊伍,一路上勇卒等定防護不周,上黨匈奴隨時可能來襲,冀州袁紹則尚忙應對白馬公孫,無心顧及他等,南下之路自然是捨上黨而走魏郡。為準備南下,幾日後,苦蝤繼續留守壺關,焦觸、太史慈則領壺關願隨行民眾趕來涉侯國會齊。

    山賊若棄此地,此地定沒於匈奴手,壺關縣中民眾願隨行南下者很多,有其他出路的也會逃往別處去,此時鄧季倒巴不得少去幾個耗糧的,自不會再強行脅裹,反下令願去者隨意,之前被迫跟來的大戶倒去了不少。

    四等民之策宣傳開後,除太史慈外,又得鄧季、田豐、車黍、苦蝤、鄧仲、懶顧等賊中頭領帶頭,強組成戶之策得迅速推廣,精壯們每日穿梭難民中,尋自己合意的婦人與老少,再到田豐、焦觸處造冊,難民眾很快被消化,融入戶籍中。

    而這時候,鄧季家中三個女人正展開一場耗時長久的爭鬥,雖不如戰場慘烈,卻也別有一番凶險。

    鄧季開口認母,伍窕身為其婦自也免不得要有瓜葛,聽聞謝允報信,她立即趕到谷外將老人家接回。

    侍女們助老婦人洗浴疏扮之後,卻見龔氏雖蒼老,面相卻亦是位慈祥婦人,鄧季領妻妾孩兒們俱都大禮參拜,三個可愛孩兒輪番抱過,讓她又禁不住淚流滿面。

    風餐露宿得多了,龔氏精神並不大好,見禮過後,鄧季忙請她先去歇息,待餉食時再相請。

    龔氏入內,接著便輪到新人拜大婦了。

    許久才得歸家,可莫讓孩兒們與自己生分,這時候,鄧季懷裡抱著剛會「父…父」單音的鄧玭,看榻上兩小兄弟對坐彈石子耍。

    正值隆冬,二小身上衣物穿得都很厚實,在榻上笨拙地扭動身軀彈動著石子,鄧玭叫過幾聲,也想努力去參與兄長們的遊戲,父親卻只是不放,她不滿地踢著腿,卻也無濟於事,亦不哭鬧,只是靠在父親懷裡定定地看著。

    鄧涉圓圓胖胖的,臉上肉嘟嘟,看著就憨態可掬;鄧漳比兄長瘦弱些,小臉長得更俊,倆兄弟都很認真,石子在他倆指下來回傳來傳去,每擊中一次目標都要引出歡叫,敗者乖乖獻上一顆圓石。

    這些圓石子是鄧季在壺關揀的,又教了如何遊戲,此時懷抱女兒觀戰,他亦興致勃勃,只是突然間竟發現,鄧涉鼻中兩股濃涕又淌了出來,忙開口叫道:「涉兒過來,鼻涕又出來了!」

    小鄧涉正沉醉其中,哪願被打斷,對父親話語聽若未聞,只顧繼續。

    這小子敢不聽老子的話!鄧季大怒,輕將女兒放下,伸手把鄧涉拉近,用手指揩去鼻涕,轉首看鄧漳時,那小子倒還乾淨。

    鄧玭終得逃脫父親魔掌,忙呀呀叫著爬往兄長鄧漳處,伸手便去搶奪石子。

    鄧漳可還不知什麼兄長風範,伸手一把攬過,鄧玭未能到手,直接張爪去他懷裡搶。

    「父親,不要!」

    鄧涉鼻涕多,大人為他擦拭時已有些煩躁,又急於妹妹在搶奪石子,不滿地甩開頭,鄧季在他屁股上輕拍下,再看其面上已淨,這才起身去清洗手上鼻涕。

    「大兄,大兄!」

    受母親叮囑過不能欺負妹妹,否則屁股得遭殃,鄧漳不敢還手,可鄧玭卻會欺負兄長,她小手已有些力氣,能抓人,被指尖刮到也甚疼,鄧漳只得呼喊兄長過來解圍。

    這邊三小玩鬧得歡,唐珞卻剛跪下給主婦行禮。

    「嘖嘖,可真是名美婦!」丈夫新納的美貌婦人跪伏在自己腳下,伍窕卻調頭對正往門外去洗手上鼻涕的鄧季道:「妾身尚未恭賀將軍得納佳人呢!」

    她話中有股酸味,鄧季只是嘿嘿一笑,並不答話,伍窕亦未在意,轉頭又衝唐珞道:「可如何好,谷中清貧,我身無長物,並無禮贈你呢!」

    拜過龔老婦人後,唐珞已有了任命的覺悟,此時紅著臉跪拜大婦,聽她這般說,開口答道:「粗賤之人,亦不敢受夫人之禮!」

    伍窕點點頭,又道:「聽聞你是穎川人呢,家中還有人麼?」

    哪有不叫起人便開始拉家常的,唐珞隱隱覺得不妙了,可既大婦沒叫起,自己怎好起身,其問亦不好不答,只得乖乖稟過。

    伍窕只顧開口問東問西,唐珞跪地上忍氣一一作答,直到鄧季洗手歸來,才聽她笑道:「看我倒迷糊了,只顧與她家常,倒忘了叫起,快快請起,莫怪我失禮才好,焦姬也是,何不點醒我?」

    回首向焦姬嗔怪了一聲,焦姬卻只扯動嘴角笑笑,並不搭話。

    這下真是入賊窩了,唐珞心裡大悔,又在心中將強要了自己的賊人罵上幾遍,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哪有回頭路走?又轉身來拜焦姬,這位卻面善親切,規規矩矩跪下回禮畢,一把拉起她,笑道:「今後一室為妾,我倆卻正好親近呢!」

    鄧季尚不知自己轉身一趟,唐姬已吃了個下馬威,待進門看見她眼中那抹幽怨,尚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夫妻亦有多日未見,此時少不得一番閒話,家長裡短,孩兒趣事一一道來,只是唐珞才剛進門便遭大婦敵視,今後日子怕不好過,在旁如坐針氈,心裡發苦,卻如何說得出來?

    聽他們夫婦說著各種閒話,苦熬好一陣,突聽門外有道粗豪聲音響起:「小四歸家了麼?不知禮乎?新嫂進門,為何不去拜過?」

    二兄與自己打小嬉鬧慣了,向來不講禮的,這話多半是他得如花婦人後得意,隨口玩笑,並非刁難,鄧季忙笑應道:「方纔歸家,正待去拜見兄嫂呢!」

    「不敬兄嫂,小四確實可惡,」說著話,鄧仲已領周昭進了門:「只是你已成家,便不當弟媳面教訓了,還是我夫婦來見罷!」

    不久前囚車中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姑娘來了?

    只是......只是如今她與自己地位卻已是天地之別,想起之前囚車中種種言語,唐珞羞得想找條地縫鑽下去,再不見人。

    不過想想,早晚亦得見面,大婦又可惡,她在此,總算能有個照應,自己也可稍安心些,待伍焦兩位行禮畢,她忍住羞意上前亦道:「周夫人在上,請受唐姬見禮!」

    周昭尚不知唐珞從了鄧季,進門時見便吃了一驚,只怔怔看著,伍焦二人早前便已見過,此時禮都沒顧上回,待唐姬上來欲跪行禮,她更大驚,忙一把扯住,卻犯了迷糊,開口問道:「貴......貴人為何在此?」

    被她一問,唐珞不由更臊,低了頭半天無語。

    「嘿嘿,隨了小四唄,否則焉能在此,有何奇?」

    鄧仲在旁接了一句。

    周昭不過咋見唐珞受驚,並非有意怠慢弟媳,只是她之前與唐姬熟識,不回禮竟如同在為先前其所遭遇報復一般,伍窕臉紅了下,訕訕道:「還請二嫂上座!」

    兄弟倆粗枝大葉的,怎知婦人心事,進房後,鄧仲自去抱鄧玭來逗弄,鄧季則打量嫂子周昭,見其面上並無從賊的惱恨色,也就放心。

    待周昭回過神來,隨鄧仲坐了,伍窕接抱過鄧玭,又將鄧涉、鄧漳兄弟倆叫過來,一家人才正式拜禮。

    貴人唐珞隨在伍氏、焦姬身後向自己行禮,周昭只覺無比怪異,只是除去才嫁的男人外,她在這賊窩裡同樣是舉目無親,日後能有個熟識的相伴也好,也便再未多想,待小叔等拜過,上前拉了唐姬手與其輕聲細語。

    她倆如此親密,伍窕越發不自在,鄧季甚親近兄長的,若唐姬將自家先前舉動告知,妯娌間生出隔閡可如何好?

    只是鄧仲領新婦來除讓小弟見禮外,順便還要蹭飯的,一時無法挽回,她只得使喚侍女整治好酒席,再將龔老婦人請出,介紹過後,鄧仲夫妻亦見禮,開席用餐。

    這頓家宴,上座的自然是龔老婦人,鄧仲夫妻次位,有二嫂在,伍窕亦在鄧季下手坐了相陪,周昭卻見不得唐珞侍立一側,開口讓兩姬亦就席,不好拂二嫂面子,伍窕也只得讓她們也入席。

    用過餉食,又說過會話,聽聞強組成戶之策後,鄧仲也要去老弱中挑老幼歸家供養,這才攜新婦離去,臨走前,周昭又拉著唐珞好一陣不捨。

    唐姬紅了眼,說出一番日後定少不得多親近周夫人、尚請照拂的委屈話語來。

    什麼是告狀?這就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6 01:48 PM

第三卷 群雄起 116.屋裡人

周昭臨去時的目光中已有了幾分探究,伍窕理虧,又不好出言辯護,只得暗中多防了唐姬幾分。

    兄嫂離去,一家子陪阿母龔氏說話,順便逗弄兒女讓他們叫祖母,屋中似乎一片其樂融融的模樣,只是三個女人各懷心事,俱都是強顏歡笑。

    待夜漸深,龔氏、孩兒們盡去就寢,終到該定何人侍寢時。

    唐珞方才新得,只上手一夜,正該多寵時,然而自家在壺關多日,不免冷落家中二婦,按鄧季本意,今夜二婦與自己大被同眠,一次解決需求多好,只是他提出後,焦姬已笑道:「卻是不巧,賤妾正逢月事,不能侍寢呢!將軍今夜且多陪夫人,賤妾與唐氏妹子正好親近,待日後與她同侍將軍可好?」

    鄧季自無不可,伍窕鼻中卻輕哼了聲,唐珞不料這賊人居然如此荒淫的,瞠目結舌中,被焦沁拉著去了。

    是夜,床榻之上有伍窕委婉承歡,她放下身段努力討好男人,之前許多不肯的花樣也盡都得逞。

    此後日子,三婦各有手段爭寵,連鄧季都漸開始察覺端倪了。

    伍氏與焦姬本為姑嫂,感情向來善好,到賊窩中後共同面對種種不安,夜裡一起侍寢得多了,又少不得赤裸相見,朝夕相伴下來,更親密許多,只是當焦姬產下庶長子時,伍窕心裡便開始有了一些不愉。

    婚姻本為結兩姓之好,這時代實行的其實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伍窕獨為大婦,但夫君是賊人,她可不敢指望自己娘家能讓其多重視,若自家肚子不爭氣,或鄧季偏愛長子,廢掉她這正妻亦不是不可能的。

    多疑的並非只伍窕一個,《紅樓夢》中寶玉有過一番對女人的論述,言其等出嫁前清,出嫁後則變為濁,這其實是高見!倒不是男人的渾濁玷污了她們,不過女人出嫁後,被家族、兒女、婆媳等各種厲害關係影響到罷了,對女人來說,在這些厲害關係中,最重要的影響無疑是子女。

    焦姬產下庶長子,自己肚皮中懷的就算是男孩,嫡出,卻也只是次子,任何一個家庭中最先能借力的都是長子,兩子將來會如何?

    萬一自己產下的不是男丁,數年後才有子,兩子年歲差距大,又該如何?

    焦姬年紀雖比自己大些,但並不見顯老,伍窕知道,與自己比較起來,她榻上榻下都肯放下身段,更懂得如何討好男人,其實......其實更得丈夫寵愛些,萬一憑這份寵愛為兒子謀取什麼,自己的孩兒該如何?

    夫君鄧季還只是一名小小的賊人,現在考慮這些或許是杞人憂天了,但只要身在局中,就由不得你不去想這種可能!

    所幸鄧季從未露出過什麼,焦姬也還算恭謹,這種不愉總算在她產下鄧漳後暫時壓制下了,可不久後,壺關焦氏一族竟也並入賊中來!

    之前焦姬外無助力,依靠自己處甚多,然焦氏全族到後,已改變了這種狀況,論能力,他的兄長焦觸、焦統還在自家小弟伍寧之上,更值得憂心的是,焦氏上下族人似乎對伍氏都有種莫名敵意在!

    這股敵意的起因或許是當初父親伍恭欲將焦姬送人,但她倒底有沒有在其中推波助瀾?

    伍窕有這般心事,焦姬自然有察覺,她也同樣不安!

    與前夫的感情說不上好壞,丈夫早逝她也曾傷心過好久,也知曉歸家之後,家族當遣自己再嫁,卻也不覺得如何,只在青春妙齡中守寡苦熬著歲月,等夫孝滿後歸家再嫁就是,然而賊人帶一身匪氣闖入自己房中,被他強行佔有之後,她就不可自拔地陷入那種歡娛中去了。

    賊人當時才十四歲,但比起前夫來說,更有力量和霸氣,男女之事上無師自通,對她這成熟飢渴的身體來說,根本就沒一絲抵抗力。

    被這份肉慾所征服,焦姬最終忘記了一切,不計身份、不顧羞恥地拜倒在他胯下,盡心地侍候著小男人,努力討曾經的小姑伍窕歡心,但這一切,終隨著孩子的降臨而改變了。

    之前只圖歡愉,覺得能被這賊人一次次將自己征服就夠了,其餘並不重要,然而當做了母親,生命中多出一份愛惜,才發現一切都變了。

    鄧涉呱呱墜地那天起,看著襁褓中的小小肉團,她就開始了憂心。

    始終伍窕才是大婦,自己的孩兒不幸,只是庶出,卻又身為長子,將來若被嫡出的弟弟們欺負該怎麼辦?

    在這賊窩裡,伍窕嫡出的孩兒有母家相助,自己的鄧涉呢?

    這種憂心只有一絲絲,只深埋心中,但始終還是存在的,得知鄧季欲取壺關尋眭固報仇,為了兒子,她便瘋魔一樣將自己家族給賣出了。

    若在以前,她定不會如此!

    待與母親等相見過後,焦姬亦自責了許久,然而為了孩兒,她終究還是不悔!

    兄長焦統自幼便疼愛自己,對伍氏的憤恨最強烈,根本就不可遏制,他到後,開始處處鼓動族人與伍氏為難,這些,她其實是知曉的,雖未去火上澆油,卻也從未阻止過。

    當伍焦二族開始越來越多地針鋒相對後,兩婦之間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裂痕!

    裂痕出現之後,鄧季在家再召二婦同寢,兩人都會尋各種理由推脫開,單獨侍寢時,又會不遺餘力來討男人歡心,只為爭寵。

    作為神經粗大的男人,看兩婦都肯放下身段委婉承歡,自己提的非分要求全會含羞完成,雖不再得雙飛之趣,然而這種變化鄧季其實是歡喜的,只是他並不知道,他不在家時,兩婦之間已是相對無言,表面是因忙碌要照顧各自的孩兒,實際上,卻是相互已找不到話來說。

    而如今,兩婦中又突然插進來一個唐姬,變故自多出無數。

    別說賊人們,便是大家豪族,夫君新納姬妾也實屬正常,可納的是唐珞這般,大婦伍窕立馬就感受到了威脅。

    論容貌,唐珞比自家容顏更美,沒生過孩兒,身材更好,臉上也無任何因懷孕而產生的細微的斑點,可說毫無瑕疵光亮照人;論出身家世,穎川唐氏不是伍焦這種小豪族能比擬的,她的父親唐瑁曾官至會稽太守!

    夫君已要去投奔官府了,穎川唐氏說不定何時又會成了他的助力!

    鄧季欲投奔曹操,不得行的主要原因是為主弱臣強,去了說不定死路一條,然並非只有人主之道如此,家世容貌都在自己之上的唐姬帶給大婦伍窕的也是主弱臣強之感!

    但對焦沁來說,唐姬還沒有孩兒,即便將來產子,比鄧涉也要小好些,同為庶子構不成威脅;大家身份一樣是姬妾,又都是寡婦改嫁來了,同病相憐正好籠絡,可借其力共抵大婦伍氏,且男人喜新厭舊,她容貌身份俱上佳,近日得寵愛定多,若與其同侍寢,一可分其寵,二來知鄧季好這口,正好討歡心呢。

    弘農王死時尚未大婚,只得唐珞一名姬妾在,她雖身份早定,卻未經歷過妻妾爭寵之慘烈,感觸並不深,只是剛到此地就被波及到,被嚇了一跳。

    自盡者不畏死亡,因為其認定會有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出現,重德重榮辱,這時代的人尤甚,為了自己所認定的忠、義、氣節等德行,可輕決生死,但即便如此,也無人可將死亡看做吃飯睡覺一般正常。

    自盡者第一次直面死亡時毫無畏懼,然而若沒能死成,因已經歷過,並不需別人過多開解,第二次再要輕生便已不是那麼容易。

    人要活著很難,想死卻簡單,任別人如何看顧總難得周全,自殺者很多,但被救下後還繼續如此,幾次自殺的人卻少!

    被匈奴人所擄獲時,唐珞在袖中藏了把小剪,打定主意是用來刺賊酋或自己的,擊殺鄧季不成,她第一時間也是那麼做的,反轉的剪尖帶著一抹寒光猛刺自己咽喉那一刻,她已想像到自己被小剪刺穿後的模樣。

    被賊人拍落小剪,與死亡擦肩而過,正因如此,鄧季再次來時,她才會開始猶豫,終錯失自盡之機,被其得手。

    就如魯迅筆下的祥林嫂,為守節自盡不成,又已失身,也只得認命,谷口勉強拜過老婦人龔氏,已算是定下命運。身為姬妾,被大婦為難也屬正常,但對另一名姬妾遞來的橄欖枝,唐珞卻不知自己該不該接。

    這賊人家宅不睦,她初來咋到,可不想輕易涉入其中去,只是為自保,不得不求庇於周昭。

    伍窕再是家中大婦,面見周昭時也得尊稱聲二嫂,不敢拂逆太甚,而自己與她有之前交情在,正好求助。只是周昭才剛及笄沒多久,半月前囚車之中,還是躲在唐珞身後口呼「貴人」彷徨的小姑娘,現在自己反而要托庇於她,可真是世事無常呢。

    各種心思詭計交雜,在南下前得這段日子,鄧季屋中三婦互不相讓,鬥法得可厲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6 01:49 PM

第三卷 群雄起 117.變化

    三婦開始明爭暗鬥,大婦伍窕頻頻挑起事端,焦姬、唐姬亦不甘示弱,針鋒相對你來我往,鄧季斥責過兩回,明面上俱都唯唯諾諾應了,然而最難扭回是人心,爭端既起,哪是那麼容易便平息下去的。

    伍氏佔大婦名義、焦姬善以退為進、唐姬新進得寵,又有伍焦二族、周昭等外援在,三婦人之爭鬥亦如三國之戰般,若有大能者在,憑此就可再寫一部演義來。

    鄧季萬般無奈,只得求教於軍師田豐,其卻只回了句家事非其所能決,便不顧而去。

    涉侯國中正為準備南下打點行裝、收割草料、維修車具,諸般忙碌,自己家中卻不安寧,鄧季煩不過她們,重重警告過幾句後,乾脆眼不見為淨,尋輛牛車載了鄧涉和鄧漳,自己胯上踏雪,領郭石、典韋、韓浩、謝允等外出巡遊一番。

    兩個兒子如今正是模仿學習最強的時候,家中婦人起戰火,若被其等將爭鬥延續下去,讓孩兒們受到影響,將來別想再兄友弟恭,這讓鄧季憂心忡忡,若非鄧?尚未斷奶,離不開母親,連她都想一併帶出來。

    於路逗弄著兒子們,將兄友弟恭之類話語對他們提了又提,只是鄧涉、鄧漳還少得出谷來,注意力早被周邊各種新奇事物吸引去,他自己說干口水,也不知兩小記住了多少。

    壺關民眾撤過來後,欲隨南下的人口便都密集在谷口附近,以便編製民屯、亭,選舉屯長、亭長、三老等,邊緣地帶已再無人,治下地盤又不大,不過小半日功夫,一行人又已回轉來,將到谷口時,一名男子突然竄出來,揚聲高呼道:「軍侯大人!」

    「嗯?」鄧季輕輕勒住踏雪,詫問道:「何事?」

    郭石拉住老牛,也停了下來,這人之前並未見過,難民中來源又雜,謝允等親衛忙提戟阻他再前行。

    牛車上,鄧涉鄧漳好奇地探出小腦袋來。

    這男子約莫四十歲上下,肌膚粗糙,身子亦精瘦得很,鄧季發問後,他忙施禮答道:「小人楊寬,本為河內匠人,因民分四等之事求告於軍侯!」

    「你是何類匠人?」

    「稟軍候,小人乃是名漆匠!」

    漆匠?如今老弱中各類匠民可不少,鄧季向來重視他們,莫說夫子、醫匠、弓匠、紙匠、甲匠、鐵匠等能與勇卒同等,木匠、篾匠、漆匠、糖匠等技術需求不高的,也能享受輜輔兵待遇的。

    「漆匠與輜輔兵同等,當為良民,可是軍師、焦公度等造冊時將你誤劃入平民類了麼?」

    「並非如此!小民已歸入良民類,」這位叫楊寬的漆匠搖搖頭,正色道:「只是尚嫌不足,欲入功民之列!」

    這人膽子倒不小,鄧季跳下馬來,揮開親衛行到他面前,好奇問道:「你有何能,尚不滿良民,敢稱欲入功民類?」

    漆匠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家父曾為考工令(注)轄下匠人,專為軍中制長兵之柄,小人亦曾得習!」

    「咦?」戟卒們所用的長戟,木柄至今尚不佳,聽他這般說,果然不能以普通漆匠視之,鄧季頓時興致大起:「當如何製作?」

    為得功民之屬,楊寬只得仔細解釋道:「應取韌木剝成蔑片,以油浸年餘,再耗數月陰乾,用好膠粘合牢固,外纏麻線,生漆塗之,上裹葛布,漆干再塗,再裹葛布,反覆為之,直刀劈如遇金鐵,無斷裂顯,方成!所成者輕、韌、堅,乃長兵柄之上品!」

    聽起來不錯,可竟然這般費工夫的?鄧季倒抽口涼氣,驚問道:「如此,制一柄需耗時幾載?」

    「三年方成,」說起所需時日,楊寬亦有些黯然,如實道:「且每歲制百柄,能得成者亦不過三十餘,其餘皆不合所用!」

    耗時這麼長時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多?未免也太不易了些,鄧季不由輕皺起眉頭。

    至於每年只能制百柄倒不成問題,從鐵匠打制戟頭時他就知曉,因技術保密、思維局限等緣故,匠人們並不懂分工協作提高產量,大多都選擇獨立完成,只要他能將這項技術貢獻出來,分解開每道工序,再多尋人手相助,產量便能大幅提升起來。

    大漢鐵匠們有領先世界的鼓風技術和淬炭法,戟卒使用的長戟月牙頭鋒利、結實,質量上佳,戟柄卻只是木匠們粗打磨過而已,易折斷。這制柄法耗時雖久,眼前這漆匠卻也不能放過,思索一陣,鄧季點頭道:「若按你所說,只歸良民類果然委屈,你當入功民才是,且隨我來!」

    將楊寬領入谷中尋焦觸改動戶籍,不過是件小事,可這件事也讓鄧季突然醒悟,民分四等之策確實能調動民眾積極性,這是好的,卻也有遺漏處,並不算盡善盡美!

    民分四等,第一為功民,入此類者已是最好的待遇,若自己已再無可賞,或許人們得功民後便再無所求,有人會開始消極怠工,非但匠民們,長久下去,出戰的勇卒亦會如此,漸滋生出弊端來;同一職業的人,如夫子、醫匠,技藝亦有高下之別,谷中這許多女醫匠盡享勇卒待遇,豈亦非不妥?

    一念及此,鄧季忙讓郭石將鄧涉、鄧漳小哥倆先送回家去,他自尋田豐、焦觸計議,花半日功夫,又在原先基礎上將四等民眾稍做改動。

    良民、平民不再變動,勇卒類功民卻再細分為三等,新入者俱為三等功民,賜田地五十畝,待其立功再往上加,二等功民田地七十畝,一等百畝。勇卒按戰功斬首記數,醫匠、夫子等待到雒陽後當有測試,過關並肯出力者方能享勇卒待遇,將不合格的盡數挑出去,這種測試應該長期堅持。

    除此外,匠民中亦當選有德才者每年考察本行業技藝,定出各行晉陞之標準,恰好從匈奴手中救出的士子中,有一個名叫區鐵字落玄的,其父本是朝中考工右丞,董卓西遷時逃出,好讀書喜諸般雜藝,到谷內後整日只與匠民們廝混,田豐本就欲令其為管理匠民之吏,此時正好提出,讓他與李當之一起組建匠民行會。

    這般變動傳開後,勇卒等皆惱之前戰事未能記功,匠民們則多尋區鐵獻技,沒兩日,遠先隱瞞的一些匠民也被挖掘出來,最讓鄧季驚喜的是一個已列為功民的甲匠亦自薦出來,他會制魚鱗甲!

    鱗甲的防護功能在展開時和收縮時完全不一樣,展開時只有四片甲片疊加,在隨人體活動收縮時則高達八到十片疊加厚度,板甲是不能與之比擬的,除了收縮疊加增加裝甲的厚度的功能外,在正面錘擊下,同樣具有板甲的優點,春秋時就已出現,但一直少見。

    當然,打制鱗片、縫製橫豎麻線、內墊皮革等都很耗時,若按之前獨自製作的方法,一名甲匠要製造出一副全身魚鱗甲,亦得三四年時間。

    區鐵將這名叫羅昭字子奇的匠人報上來後,鄧季自然大喜,親口許諾待他領人將第一批甲具製作出來,定把他與楊寬一併列為一等功民。

    除匠民外,長子城裹回的民眾中還有位叫王瑋,字德亮的商者亦大膽來尋鄧季,重農抑商政策下,商人地位極低,他敢出頭已是不易,只是鄧季身為穿越者,自不會與他人一樣,反而更為重視。

    看王瑋談到經商時的自信模樣,鄧季亦為心動,只是想改變觀念絕非一時、一人之力可為之,在壺關師徒夜談時便知曉,田豐雖有大謀略、大智慧,但身上還是存在著士人的固有觀念,極力反對將商者提拔到高位,鄧季也想來若商者盈利過高不能顯出勇卒特殊,便作罷了。

    暫時只能將這王瑋提到良民之列,不過在鄧季堅持下,諸般細則中又多了一條:自家治下,非一等功民之家不許經商!

    註:考工令,秩俸六百石,管製作兵器,弓弩刀鎧。其下尚有考工左丞、考工右丞兩名輔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6 01:49 PM

第三卷 群雄起 118.木棍

    在外處理完雜事,到田豐家將餉食混過,四處遊逛一圈,再獨自到山坡上吹一會涼風,直到頂上已是漫天繁星,才慢慢往家裡走去。

    算著日子,田疇也快到長安了,這二十萬人口、六七萬牲畜南下,諸事繁雜瑣碎,掛心處不少,家裡卻還不得個安寧,若始終不能穩定,自己可沒好精力去做事。

    打定主意今晚要平息後院之火,進屋前,他就在柴禾堆裡尋了三根四五寸長的小木棍揣在懷中。

    天色已晚,孩兒們早都睡下,龔氏則仍與伍窕、二姬坐著閒聊。

    之前雖只是路人,難民眾中一老媼而已,但自鄧季認其為母后,龔氏老婦人畢竟有長輩名分在,她坐鎮在此,三婦總算有些顧忌,暫都未交鋒,老實陪著。

    鄧季進門,三婦俱忙立起相迎,龔氏猶豫了下,亦跟著站起。

    「阿母何需如此?」鄧季忙上前請龔氏復坐下,笑道:「夜已深,季只道阿母歇息下了!」

    「人老眠淺,」才得安頓下來,驟然間便多出這許多家人,龔氏老婦人自然尚有許多不自在,嘴裡應道:「將軍一日未歸,用過餉食否?」

    鄧季笑答道:「勞阿母掛心,已在田師家用過!」

    龔氏其實亦困頓了,嘴中輕打個呵欠,自家倒有些不好意思,在三婦面上掃過一眼,笑道:「既如此,老身自去歇息,將軍想必也乏了!」

    這老婦人並不糊塗,近日家中婦人爭鬥卻也都知道的。

    「熱水燈火一應皆已備下,」聽她要歇息,伍窕忙插嘴道:「妾身送阿母過去!」

    龔氏搖頭道:「顛沛流離皆能過,老婦身子尚結實,自可去安歇,不勞夫人費事呢!」

    有鄧季在旁看著呢,伍窕嘴裡說著不費事,到底與焦唐二姬將她送過去安歇下方回。

    待婦人們安置好龔氏回來,鄧季早擦洗好自家,掌燈看過已熟睡的孩兒們,一言不發徑往伍氏房內去了。

    看他往自己房裡去,伍窕心中歡喜,腳步輕快地跟在後面,焦沁、唐珞對視一眼,默默拿燈回屋去。

    跟進屋內,將房門插上,伍氏上前欲為他寬衣,手卻被撥開了。

    伍氏心一緊,卻見鄧季坐到床榻上,開口輕聲道:「你為新婦那日,我曾言道,定會憐惜你的,眨眼已是五年過,夫妻平日甚少起爭執,你教養孩兒、恭順持家,百般幸苦,我亦敬你!然近日家宅不安,卻讓我心冷,身為大婦,若非你主動挑釁,二姬何敢起絆?近日種種,可知其過多在你身?」

    這是要興師問罪了?男人最近煩躁模樣她亦有察覺,只是爭鬥一起,卻是欲罷不能,他這般問話卻是早有預感,伍窕紅了眼,顧及睡下的龔氏、孩兒,亦低聲應道:「焦氏猖獗與我全族為敵,唐姬本為貴人,將軍教我,妾身卻該如何自處才是?」

    「那也不當處處與之為難!」鄧季怒斥了一聲,又壓低聲音道:「家中本由你主持中饋,若遇為難處,自可稟我,焦氏冒犯你族,當以正理責焦姬;唐姬身貴,然進門亦你治下,若其以下犯上,問罪可也!今你自失公道,落口實於她等,卻是愚婦行徑!有你這般大婦麼?」

    「將軍欲如何處置妾身?」與上次夫妻兩起爭執不同,看得出鄧季是真惱怒,伍氏聲音已有些發顫,若因此連累到孩兒們,她悔之何及?

    鄧季冷哼一聲:「若因你等婦人之爭,使孩兒們亦不顧親情,將來禍起蕭牆,卻不可不防!今不得不罰你!」

    在出身大族的伍窕看來,這賊眾中娘家伍氏根本不能制衡夫君,換焦氏他或有些忌憚,聽到這話,只覺天旋地轉,彷徨問道:「你……你欲廢妻麼?」

    「廢妻?」鄧季一怔,想想後,又冷聲道:「你若真不知悔改,犯下大錯,廢妻亦無不可!」

    這是什麼意思?伍窕方自未轉過彎來,便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根小棍遞過來:「拿著!」

    伍氏接過,卻不知做何。

    「咬住,」鄧季輕聲道:「恐你叫喚出聲,嚇到阿母與孩兒們!」

    這賊廝做甚?是要打我麼?

    若是大族之家,怎會如此不顧斯文禮儀?夫妻生口角正常,卻鮮少會有動手的,不過男人出身賊眾,不知禮才屬正常。

    只是不廢妻便好,打便打罷!伍氏漸安心下來,略一猶豫,便將木棍咬在嘴中。

    之後,身子便被鄧季一把扯過,狠狠一大巴掌甩在她嬌臀上!

    「啪!」

    與上次歡好時擊打唐珞後臀不同,當時帶著三分戲謔,並未盡力,這下只為施懲,卻是卯足勁的,鄧季力氣又大,巴掌重重落在後股上,頓讓伍氏吃疼不過,嘴中木棍都險些跌落出來。

    男人不依不饒,在她後臀上噼裡啪啦好一番施虐,伍氏已是兩個孩兒母親,吃了這般痛楚,仍舊眼淚鼻涕一齊淌出,全身汗流,每一下重擊都要引她重重悶哼,若不是嘴裡咬著東西,早不知慘叫成什麼樣子了。

    後股不知腫成何等,已是麻忽忽的失去知覺,待賊廝終於停下手,伸手取去她嘴中木棍,伍窕才抽泣著道:「非一人之過,為何只打我耶?」

    「她們兩個自也要受罰的!」鄧季亦有些輕喘,將懷中餘下兩根木棍取出給她看過,笑道:「只要你肯安份,我亦能替你出氣!」

    斷不能只是自家一個遭這般難堪,否則顏面何存?又怕男人寵姬妾不下重手,伍氏咬牙道:「若打她們得輕了,可是不公!」

    鄧季已起身去撥門閂,聞言應道:「那是自然!你先歇下,明日去看她們後股就是!」

    待男人推門出去,伍氏才忿忿自語道:「誰稀罕看了?」

    股上如此,怎能入睡,稍動一下卻也要牽扯到傷處,待她抽著冷氣嘶聲輕褪盡下裳,費力扭頭去看時,燭火下不知是否紅紫,腫得老高卻是能見的,怕疼連被褥也不敢遮蓋上,若身下不是火炕,冬夜可夠熬呢。

    房內籠箱中就放有金創藥,身子卻動彈不得,哪裡還能夠起身去拿藥,只好趴在榻上,嘴裡唉聲歎氣不已,由得慘遭虐待的雪臀裸露在外。

    龔氏與孩兒們住處離得稍遠,夜間自有侍女看顧,響動應未驚動他們。焦唐二姬住處卻就在伍氏隔壁,先前那「啪啪」聲焦沁也能隱約聽見,以為是男女交合時的**撞擊聲,還道自家男人今夜兇猛了些,誰知過得一會,他已抱了唐姬,又來自家屋前叫門。

    男人今夜竟如此生猛?剛幸過伍氏,尚欲再御二姬麼?焦沁有些吃驚,聽見響動,忙摸黑起身去引燃燈火,開門請他進來,這才見男人衣衫尚還整齊,不像交歡後又套上的模樣,心裡亦隱約有了些不安。

    鄧季已將唐姬扔到她榻上,又自懷中取出木棍,冷聲道:「咬上!」

    焦姬吃驚,卻未辯駁什麼,老實將木棍咬在嘴中,聽他又道:「你自傳語焦和,焦氏若不論是非,只顧再與伍氏為敵,便是不將我鄧季放在眼中,到時莫怪我無情!」

    唐珞膽顫心驚地看這賊廝又是好一陣「啪啪」施虐,揍得焦姬悶哼不斷,比自家上次**時可要淒慘得多,正自彷徨中,一股小木棍又遞到面前。

    「咬上!」

    「我有何過?」唐珞怒道:「她等鬧騰,我為何亦要挨打?」

    鄧季這才想起,唐姬其實並無甚大過,便有失禮也只是為了自保,不過自家將三婦一起怪罪罷了,只是此時打得性起,扔了木棍笑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連大婦皆受責,你焉能獨善其身?且老子要打你,尚需由頭麼?」

    把她扯過來,亦在臀上「啪啪啪」賞了三掌才停下,好歹不似伍焦二婦般下重手,倒又將這貴婦人打得眼媚生波、身子發軟。

    焦沁尚在榻上抽氣冷哼,鄧季抱起唐姬,才對她道:「不敬大婦,你自當罰!鄧涉亦我孩兒,日後你便看顧不到,我自該庇護,若再有鬧騰處,定不輕饒!」

    抱唐姬回伍窕房中,她這大婦尚光著後臀在哼哼。

    近日鬧得僵,哪料想男人竟會抱姬妾進來,被唐姬看見這般不堪模樣,直讓她羞憤欲死。

    鄧季卻不顧,自去尋藥來與她敷上,又令唐姬取藥去為焦姬治傷,完事後再回來。

    待唐姬歸來,鄧季便在伍窕榻上將一身邪火盡發洩在她身上,一夜百般撻伐,興起時亦贈上兩大巴掌,讓她情動不已,且大婦就光臀在側哼唧著,她這曾經的貴婦人亦只得含羞受之。

    次日,伍焦齊稱病不出,她們連下床都不能,家中諸事只能先委與唐姬看顧。出了這般狀況,龔氏老婦人心裡倒明白,只是她畢竟尚未能真正融入這家中,便只是裝聾作啞,侍女們卻不知究竟,教導三個孩兒每日到母親前問安,更將二婦羞得不成。

    被男人一頓痛擊,伍焦至此終不敢再輕啟事端,得焦姬轉告過,焦觸、焦統等亦安份些,家中才暫得安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7 11:08 PM

本帖最後由 linporsche 於 2011-9-18 01:10 AM 編輯

119.歲末

難得又是個晴天,十斤嘴裡輕哼著別人聽不到的歌謠,手端剛漿洗好的一盆衣物,往谷中自家屋子行去。

    這季節的河水冰涼,卻擋不住辛勞慣的人兒,剛才在河中的漿洗,讓她兩手通紅,當然,自己是感覺不到冷的,被冬日曬到,反而覺得身上有股子熱氣。

    抬眼看看日頭,時辰已是不早,還得為阿爺和吳樸做餉食呢,提裙跨入谷口,已能見箭塔下那攔路的鹿角,她不由將腳步頻率放快了幾分。

    「十斤,又去漿洗呢?」

    鹿角之間的間隙足夠人經過,十斤到時,谷口處的人出言招呼了一聲,她識得那是管著這處的弓卒隊率張麻桿,這人瘦得就如她的晾衣桿一般,很好認。

    「嗯!」

    稍猶豫下,十斤還是應承了聲。

    「嘖嘖!吳樸那小子可有福!」

    「就是,十斤可勤呢,這小臉兒俊自不消說,後股兒也夠翹,生養可好呢!」

    「人家還是女醫匠,到雒陽後,也能有五十畝地,將來吳樸那小子便選不上勇卒,也有婆娘養活,可不快活!」

    張麻桿身畔的卒兵們可沒什麼好貨,說起俏皮話來一溜一溜的,這些年有疙瘩大哥的「勇卒七德」約束,他們手腳上乾淨了好些,嘴上卻是不會積德的,平日倒也沒誰當真,不過她十斤可不是好欺負的,潑辣起來也敢和嫁人的婦人放對,聽最後這話說到自家將來的男人,心頭便生出幾分惱怒,當下冷了臉,將盆中積下的河水迎那人潑過去。

    「嘶!」臨回前在河旁擰過一次衣物,盆中積水並不多,但站得近的幾個都卻被撒到,數滴涼水飄入脖中去,冰得他們直抽氣,嘴上就更凶悍了些︰「待你嫁人那日,老子非得好生鬧鬧(注)、聽翻牆角不可!」

    「吳樸那小子能讓十斤叫給你聽到?」

    「嘿嘿,過年就及笄了吧?可快了!」

    十斤俏臉上微微一紅,不過仍不甘示弱,狠狠瞪過兩眼,鼻中再哼了聲,抬木盆轉身就走。

    「噠噠噠!」

    這時候,谷外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疾行的輕微馬蹄聲。

    張麻桿先前正笑瞇瞇看他們嬉戲,聽到馬蹄聲,吃了一驚,忙開口叫道︰「箭塔上仔細,有騎兵過來!」

    「張哥別擔心!」一名耳力好的輜輔兵笑道︰「聽這蹄聲,應釘過馬掌的,定是咱們的人!」

    另一個魁梧的勇卒仗著資歷,亦笑道︰「可不是,再說有滏口陘和壺關在手,誰還能悄無聲息便到咱谷外?」

    眭固兩次偷襲都差點得手,這般人便忘了?張麻桿臉色一冷,厲聲道︰「小心總無大差!」

    見隊率板起臉,卒兵們不敢反駁,在他呵斥中提起精神,刀出鞘、弓上弦,十斤猶豫了下,停住腳步亦往谷口外望去。

    馬蹄聲甚急,沒多久,二十餘騎士便已衝入視線中來,箭塔上眼尖的弓卒最先看得清楚,大聲喊出來︰「張隊率,是子泰先生歸來了!」

    「子泰先生?」張麻桿嘴裡問了一聲,不多時,他也看到騎隊中一青年文士,可不正是田子泰先生,旁邊不是懶顧、霍刀兒?他們回來了?忙亦喝叫道︰「速開鹿角!」

    十斤心裡一緊,子泰先生回來,隊伍這便要南下了麼?

    一行騎士近前來,與熟人招呼幾聲,待鹿角搬開,又旋風般衝入谷中去,她忙避讓到道旁,又伸手遮住木盆,不讓揚起的灰塵覆到才漿洗過的衣物上來。

    眼見田子泰一行過去,十斤很有些不安,忙也拔腿快步往谷中走去。

    「十斤,十斤!」

    她走得有些急,路旁房舍前有人呼喊了兩聲才聽到,轉頭看時,卻是白實的婦人羅氏。

    「白叔母,有事麼?」

    「唉!」羅氏三十餘歲,先歎口氣,才道︰「可算等到你呢,我家劉玄孩兒腿上又發病啦,還得勞你給看看,那小子性子倔,就只信你,別人不讓看呢!」

    白實自打與鄧疙瘩同挨過一頓軍棍後,性子穩了許多,他與婦人羅氏已有子女,卻又在難民中收留了個孤兒,名叫劉玄,今年才九歲,卻是個殘疾的,逃到滏口陘外時,左腿已廢了,是白實將他背入谷來的。

    那小子有些認人,第一次腿傷是十斤給他看的,只認她一個醫匠,再不許別人碰。

    「好咧,待我歸家取了藥箱就來!」

    劉玄腿疼時可厲害了,可耽誤不得,餉食亦還未做,十斤忙答過,別了羅氏,抬腳又往前行,只是始終懷著心事,到曬穀場旁時,不由又停步看看,百餘少年還在那裡吆喝呼喊著奮力揮動長戟。

    本就農閒時,新出四等民之規後,少年們練武更勤了些,大白日裡就來了。

    仔細在人群中看到吳樸,她張張嘴,想想給劉玄看病要緊,自家事還是晚上再說,搖搖頭,又繼續往前去了。

    家門前,谷老焉正坐在那敲釘著雞籠,幾隻土雞在他身旁地上休閒地啄食著小石子。

    谷中餵養的雞群夠多,前年鄧疙瘩便挨戶分了些小雞崽,自家如今還剩六隻母雞和一隻公雞,公雞留著幾天後的歲首時宰殺,母雞小門小戶的捨不得吃,要南下去雒陽,也捨不得丟,谷老焉得忙著在南下之前做出來,到時才能帶上。

    「阿爺!」

    十斤遠遠地呼了聲,放下木盆,自去屋裡尋自己藥箱出來。

    「我去白實家出診呢,餉食一會再做!」

    「餉食不急,」谷老焉停下手上動作,開口道︰「倒是那事兒和吳樸商議得如何了?」

    十斤停住腳步,喪氣道︰「他說不急,再等等呢,可我今日見子泰先生可歸來了!」

    「那就是快南下了?」

    「嗯!」十斤也有些焦急︰「尚不知歲首是否過得成呢!」

    谷老焉道︰「哦!你先去給看病吧,待吳樸歸來,咱們再合計合計!」

    十斤點點頭,提藥箱往白實家趕去,劉玄的腿已不可能再治好,不過開藥讓他止疼,再哄哄罷了,不多時又回來。

    吳樸也已歸家,先與十斤合力擰乾衣物晾上,又一起做了飯菜,待請阿爺來一起用過,一家人才又議起舊事。

    谷老焉家老少都有,只是吳樸才十四歲,家中並無精壯,四等民之策下來,卻有些不便宜,也有不少男子欲奉養他家,只是這邊一直沒答應罷了。

    如今谷老焉心氣可高,真按鄧疙瘩四等民法,十斤已是女醫匠,到雒陽後亦能得五十畝地,吳樸這孩子將來也是要入勇卒的,兩下就是百畝,這些精壯男人如何能入他老人家法眼,又恐別人貪兩個孩子的田地生出異心來,都一概拒之了。

    當然,來求組戶的人家中也有少數能放心的,最好的便是鄧仲家兩口兒,家中缺老少,又是疙瘩兄長,自可放心他不會貪十斤與吳樸的田地,只是再怎麼說,那也是寄人籬下呢,自家這把老骨頭怎麼說也還能再撐幾年,若非四等民之法定得死,谷老焉萬不想與別家組戶的。

    「吳樸開年後就十四了呢,十斤也及笄,待到雒陽,你倆先成婚罷!」

    想來想去,谷老焉還是開口將自家話說出,兩小成家之後,便算成人了呢,倒時家中事也有說話餘地。

    「呀!」先前在谷口處才被男人們一番取笑,聽阿爺這般說,十斤頓時漲紅了臉,覺得渾身不自在,不由道︰「阿爺,他才十四呢,大戶人家男子可要弱冠才婚配!」

    「那是大戶人家!」谷老焉喝了一句,又道︰「再說,待吳樸滿二十,你都多大了?」

    十斤不敢還嘴,斜眼瞄吳樸時,只見他正呵呵傻笑著,卻自美著呢,心中不由一恨,咬牙在他手臂上偷偷掐了一把。

    手被少男一把抓住,再抽不出來,十斤頓時俏臉通紅,不知阿爺是否看見,正急得厲害,突聽小男人道︰「聽阿爺的,到雒陽後,我和十斤便完婚,闊兒哥想也不會攔著!」

    這廝越發沒臉沒皮了,十斤瞪他兩眼,卻又聽阿爺道︰「再說,待樸兒十六,終究要做勇卒去的,能在之前留個一兒半女,也是好的!」

    谷老焉雖沒說得明瞭,十斤心裡卻是明白的,轉首再看看小男人,任他握著手,終究沒再吭聲。

    田子泰都已歸來,南下之事便是迫在眉睫了,定下婚事,所謂商議也不過一家人捱到天黑,才去鄧仲家應下此事。

    好在鄧仲為人豪氣,在谷中廝混得久了,他也不願隨意挑人組戶,至今尚未應下別人,就等著他家呢。

    注︰孔子在《禮記.曾子問》中描述當時的嫁娶情景時說︰「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燭,思相離也;娶歸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反映了先秦婚禮的淳樸習尚,沒有喧嚷紛鬧大操大辦的場面。入漢以後,社會經濟有了長足的發展,人們不再滿足古板而沉悶的舊式婚禮,不再固守「三日不舉樂」的古訓,開始大操大辦,使婚禮蒙上世俗的喜慶色彩。《漢代婚喪禮俗考》︰「而為之賓客者,往往飲酒歡笑,言行無忌,如近世鬧新房之所為者,漢時即已有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hiesdep1 發表於 2011-9-17 11:09 PM

120.招安亦需投名狀

  涉侯國這邊房舍簡陋,沒有壺關縣衙那樣的大廳,知道田疇回歸,不待鄧季、田豐與他好生談過,除苦蝤外,其餘文武又陸續聚集過來,沒房屋容得下這許多人,鄧季便領出在曬穀場上席地團團而坐。

    眾人目含期盼,自然是田疇最先通報此行結果︰「董太師收了我等駿馬,次日便傳見,還派人引我見過天子!」

    「軍候所求官職,天子已應允雒陽令,屬官可自行委之,只是印綬卻尚未賜下,」田疇先將收穫說過,又歎惜道︰「武職亦不肯封!」

    大漢朝廷中武官設將軍、中郎將、校尉三級,將軍又以位比三公的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最為尊貴,其之下便為四征與前後左右等,然將軍位置並不常設,一般都是奉戰事前才冠以統兵者將軍之稱,所以平時一般武官所能獲得的最高官職為中郎將,其次為校尉,兩者品秩都為比二千石(注),為高級將領,直到群雄並起,天子越發沒落,私自封賞成風,有軍功者又越來越多,大量被封為將軍,中郎將、校尉才成了中下級軍官職位,此時卻是難得其位。

    鄧季如今人馬眾多,田豐、田疇等覺得最佳效果,莫過得雒陽令外,還能如張燕一般再討個中郎將或校尉,文武得兼。

    田疇此行未竟全功,車黍等老粗倒還罷了,伍恭、焦觸等卻不免有些遺憾,倒是田豐開口勸道︰「此乃亂世,諸位忠於慕安,文職便不能統兵麼?何須圖官職虛名?只退了賊名,能與諸侯結盟,子泰便不虛此行!」

    鄧季亦笑道︰「田師所言極是,子泰之功,鄧季牢記在心!待入雒陽,子泰便為縣丞如何?」

    縣丞乃縣令、縣長副手,位只在縣令之下,餘者之上,亦是有品秩的官員,田疇才二十餘歲,聽到這話如何能不心動?鄧季肯以此位與他,亦受感動,出席跪辭道︰「疇本才淺,能得一功曹史、主薄可也,縣丞之位卻不敢竊居,軍師大才,可當此位!」

    田豐搖頭道︰「慕安乃吾弟子,其下誰敢無禮,何須官位彰顯自身?子泰正可擔此重任!」

    鄧季也是此意,自家既拜田豐為師,此時賜官反而不敬,也笑道︰「子泰何謙?縣丞之位正當與你!」

    田疇咬咬牙,伏下道︰「粗鄙之人,受此厚愛,敢不效死?願奉足下為主公,生死相隨!」

    「子泰何須如此?」

    鄧季不由驚住,對他來說,他是自己起家後第一個稱呼自己主公的,一時卻不知如何是好。

    田豐放眼在人群中掃過,不見再有人出列,不由微微一歎。

    有叔父、兄長在,焦統平日甚少出言,待田疇躬身退下,見眾皆無語,他卻忍不住道︰「足下既已為官,當曉示民眾,吾等亦該換過稱呼,此後再無甚疙瘩、雷公、屯長、軍候之流,只該稱縣令大人、明公呢!」

    得他轉圜,其餘人亦齊出聲道︰「這卻不差!」

    待眾人神色平靜下來,田疇才又開口道︰「遭董卓、匈奴兩番劫難,吾等一路所見,河南內數百里不聞雞鳴犬吠之聲,城郭皆空,內裡無有百姓在,諸縣俱都無主,可暗佔之,軍……主公雖只為雒陽令,治下卻亦如河南尹一般,只缺百姓,若施仁政,引民來投亦不難!」

    「勇卒雖精,奈何數少,防不過這許多地界,」田豐收了心思,搖頭止道︰「空城無用,再選洛陽附近一二縣之地,能安置下民眾便可,其餘地界,只好緩圖!」

    不待田疇再說,鄧季開口道︰「此等事,可到其地再議,張平難處車大個已遣信使報過,其只道聚散任隨,未曾為難我等;苦蝤來報,匈奴又復占長子,近日或便欲來取壺關,我已令他棄城來歸,西路不可行,尚幸袁本初與白馬公孫尚未分出勝負,我等仍可走滏口陘,然時日亦有限,為今之計,當速南下才是!」

    那邊常德插口道︰「數年經營下來,谷中老人對此地眷念者不在少數,又歲首在即,若這便南下,怨懟者當不少!」

    焦觸也道︰「諸事繁雜,不少民戶尚未打好行裝,亦倉促了些!」

    鄧季只知袁公之戰最後結果如何,兩家這仗打了多長時間卻不知,若袁紹獲勝歸來,堵住東路才是難過呢,他自心急,只是兩人所言又有道理,回首低問過田豐後,只得道︰「那便傳令下去,我等留此地過完歲首,元月初二大軍南下!不從者自便!」

    自人口過多,谷中缺糧後,鄧季再未留難那些大族之家,如今只剩伍氏、焦氏、田氏、楊氏等少數願意跟隨他等南下,其餘已多半離去,好在匈奴手中救回的士子不在少數,到底有救命之恩在,又都為家破者,倒多半願意出仕山賊們,低級文吏並不缺人手。

    鄧季定了南下之期,田疇又道︰「聞我等為主公求官,侍中李儒獻計,董卓曾下令,言主公既降朝廷,受職後當先入河東平賊,李樂、韓暹、胡才、藍本等部,任選其一破滅,方顯意誠!若得勝,朝中當有褒賞,印綬等亦隨之來!」

    田豐等俱都意外,鄧季卻想起水滸中林沖故事,失聲道︰「投名狀?」

    見諸人奇怪地看向自己,他才訕訕一笑,田豐卻問道︰「可有詔令?」

    「並無詔令,」田疇搖搖頭,道︰「此為董卓口語!」

    對鄧季來說,有沒有詔令無甚區別,他只擔憂道︰「吾等方脫賊身,若便與舊日之友成敵,恐不仗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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