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回眸那一瞬 -【夢幻兩晉】《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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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08 PM

第七十三章:義助王弘

    “休元兄有沒有考慮過你母親的感受!”

    王弘聞言冷笑不已,不以為然地說到:“她嫁入了王家,就是我王家的人,但是她的心卻一直還在桓家,當年我爺爺連同安公,制衡我的外公桓溫,粉碎了桓溫篡晉自立的陰謀,這幾十年來,她一直都心存怨憤,弄得我王家是雞犬不靈,這才導致我爺爺的身體每況愈下,最終都不能再與安公攜手作戰!”

    “說起來,我爺爺的死,她也脫不了幹系!”

    衛階看著情緒激動的王弘,不知如何安慰,沒想到這個王弘心中,不僅對桓玄是恨意頗深,對他自己的母親,也有諸多不滿。

    “叔寶兄,眼下建康城內,安公最看重,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還請你務必幫王弘這個忙!”

    “休元兄說笑了,衛階只是適逢其會,幫助安公解決了一些麻煩,看重信任有點言過其實了!”說到信任,安公最信任的人除了謝玄,就是支遁大師了,哪有他衛階什麼事,當下衛階苦笑著說到。

    “不過,衛階會盡力一試!”

    “如此便仰仗叔寶兄弟了,還有檀道濟和毛修之他們,也想和王弘一起加入北府兵,也請叔寶兄弟一並向安公呈秉!”

    衛階既已松口,王弘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一些,加入北府兵,成為軍中一員,只要有機會立功,在北府兵中站穩腳跟,來日與桓玄叫板,也就並非不可能之事了。

    衛階沒想到剛到建康,就有人上門求他辦事,既然已經答應王弘,就得盡力去嘗試一下,王弘走後,衛階暫別了煙濛濛,又回到了烏衣巷中。

    而此時的烏衣巷的謝府中,在有驚無險度過一場風波,經過短暫的喜悅之後,全府上下又陷入了一片哀痛之中,因為王坦之死了,還是為謝安死的。

    只是謝府中有一個人此時心裏卻是忐忑不安,無暇悲痛,那就是謝鯤了,謝鯤不是蠢人,相反,他還非常的聰明,否則也不可能是謝家年輕一輩中謝安最賞識的人了。

    桓玄王恭在建康逗留,密謀對付謝安,謝安誤打誤撞裝病,讓桓玄等人進入了觀望等待的狀態,而後謝鯤去了淮月樓,無意中泄露了謝安裝病的事實,緊跟著桓玄等人就發動了對付安公的陰謀,這說明淮月樓的蘇巧兒實際是一個坐探,而且極有可能是桓玄的坐探!

    謝鯤心中明白,如今王坦之剛死,衆人都無暇多想,還沒有人意識到謝安裝病的消息是被人泄露出去的,等過了幾天此事一過,以謝安縝密的思維,十有八九能想通這一點,到時候一盤問下來,多半他謝鯤是沒法隱瞞的了。

    依照謝安的吩咐,謝府中人同王府一樣,年輕一輩的人需要披麻戴孝,此時的謝鯤卻一個人躲在巷子裏,心中掙紮,就在此時,一個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人竟然在這一天第二次出現在了烏衣巷中。

    “謝鯤公子何以一個人在這裏?”

    如今已經和謝安成了莫逆之交,對于謝鯤,衛階已經完全提不起興趣,只是禮貌上,還是停了下來,打聲招呼。

    “和你有什麼關系?”謝鯤冷哼一聲,悶頭說到。

    “不要以為攀上了我大爺爺,就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充其量你也就是我謝家的一條狗!”

    衛階不由得一愣,這謝鯤對他的意見居然這麼大,難道是因為煙濛濛?衛階當下只能想到這個原因,當下不屑地看了謝鯤一眼,嘴上說到:“我是不是謝家的狗,咱先不說,我可以肯定你謝鯤就是謝家的一條蟲,一條毫無用處的蛀蟲!”

    “你!”

    謝鯤頓時氣急,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中又有著其他顧慮,當下反駁不得。

    大笑聲中,衛階徑自走進謝府大門,心中卻在好奇謝鯤今日的戰鬥力似乎下降得厲害,平日裏可沒這麼容易繳械投降的,這家夥有心思!

    再見到謝安的時候,他正在和支遁大師在下棋,似乎只有在下棋的時候才能讓他忘卻一切憂愁和煩惱,衛階見謝安正在苦思,不敢打擾,當下站在二人旁邊,俯首觀望棋局。

    後世的魏傑尚沒有機會接觸過圍棋,如今衛階對于圍棋也是一竅不通,只見謝安手執白子,落子間顯得有些猶豫不決,再看棋盤之上,衛階雖然看不出好歹,卻也知道白子的形勢似乎不太好。

    看了片刻之後,百無聊奈的衛階心思又回到了謝鯤身上,謝安支遁大師下棋的小亭子遠離前院,很是幽靜,也沒人前來打擾,衛階的心神也得到了徹底的放松,頓時覺得謝鯤的舉止有些反常。

    這個時候謝府上下除了謝安和支遁大師,多在王府中協助王坦之喪事事宜,以謝鯤的身份,此時應該和大家在一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獨自躲在巷子裏,在見到衛階後也沒有鬥一鬥的心思。

    衛階看了一眼謝安,心有所感,隱隱捕捉到一些什麼,但是始終想不通透,這幾日建康城內的事他多半都沒有參與期間,不能從全局去思考。

    “小階,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就在衛階沈思的時候,支遁大師開口了。

    “老和尚我這是平生頭一遭贏了安公,你不該祝賀一下老和尚嗎?”

    支遁大師對于王坦之的死看得極淡,原本他和謝安就把死亡看得很淡,他們也知道,王坦之已經時日無多,如今死得其所,其實並無太多悲傷,只是謝安驟然失去老友,難免有些失落。

    “恭喜大師旗開得勝,衛階有一事不明,望安公指點!”衛階先是微笑奉承了支遁大師幾句,轉而對著謝安行李說到。

    下完一盤棋的謝安已然恢複了幾分以往的風流神韻,笑著說到:“小階有話不妨直說!”

    “還是王恭之事!”

    衛階剛一開口,便被謝安揮手制止。

    “各有算計罷了,老夫未曾想到桓玄王恭等人對老夫的恨意已然淩駕在理智之上,裝病誘敵之計從一開始就失去了意義!”

    “只是讓老夫意外的是,謝府中人竟然有人泄密,不過這也是錯有錯著,否則桓玄王恭就不會心急行事,若再忍耐幾天,這場風波也就不從談起,老夫也不知道這些人的野心已經到了無法遏制的地步!”

    “衛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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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09 PM

第七十四章:人靠衣裝

    “衛階明白了!”衛階沒有再提及謝鯤的異常,他心裏已然清楚,謝鯤應該是無意中走漏了風聲,只是錯有錯著,反倒引得桓玄司馬道子等人漏出了狐狸尾巴,而謝安,也清楚這個人是誰!

    “我想他只是無心之失,小階就給他一個機會,不要再糾結此事了!”謝安心中歎氣,謝家後輩幾無成才之人,謝鯤已算是首屈一指了。

    “說吧,不在秦淮樓陪濛濛,去而複返,所為何事?”

    “王弘想加入北府兵,希望安公能主動去找他的父母要人!”衛階這才想起此來的目的,猶豫了片刻後才開口說到。

    “還有那所謂的建康五子,也想在北府兵中效力,想安公能手書一封薦書!”

    謝安似乎並不是很意外,只是微微一怔後才開口問到:“小階怎麼看?”

    “首輔王大人去世,安公扶植王國寶繼任您驃騎將軍的職位,想必只是一時妥協的權宜之計,王弘此人衛階雖然接觸不多,但是直觀上是個可塑之才,放在軍中鍛煉一番後也許能堪重用!”

    衛階並沒有因為答應了王弘而誇大其詞,實事求是地說著,微微一頓後加了一句:“如此一來,也是給了已故的王首輔一個交代,好讓他後繼有人!”

    謝安微微點頭,培植王弘,日後取代王國寶作為王家的棟梁,不失是一個好辦法,王弘雖然在才情上比不上謝鯤,但是為人處世的圓滑上,卻非謝鯤可比。

    “如此便依你,稍後老夫便手書一封,讓他們攜書去京口找小玄,只是不要指望老夫會安排什麼實權高位給他們,無論是誰,都要從最低級的兵頭做起!”

    “本該如此!”衛階謝到。

    “對了,稍後若是有閑暇,去找一趟袁湛,你二人同來謝府用晚膳!老夫還沒謝過袁湛小哥的報訊之情呢!”謝安一邊說著,一邊將棋盤上的棋子揀回草盒之中。

    衛階知道這兩位老人還要繼續對弈,當下拜別,徑直離開謝府去找袁湛了,一路之上心中卻在苦笑,難道沒人體諒他一下嗎?他可是昨夜星夜趕回的建康城,還沒休息過呢!

    衛階還是第一次去袁湛的府上,東大街靠西的位置,因為在東大街或豪華,或壯觀的庭院對比下顯得極為寒磣,而變得非常好找。

    看著異常簡陋寒酸的袁家“大院”,衛階不由得想起自己剛被逐出衛家時和袁湛說到錢銀時他的反應,不禁有點想不明白,袁家也算是世代為官,雖比不上那些顯赫一時的高門大族,但是也不至于落魄至此啊!

    袁湛剛從自己的官衙回來沒多久,就聽看守大門的老仆人在門口和人說話,當下有點好奇,袁家院子可是鮮有人上門的,出門一看,竟是衛階,不禁有點發愣。

    “叔寶何以會來我這?”兩人相交已有數月,衛階還是第一次登門拜訪,袁湛不由得有點受寵若驚,再看看院內寒酸,又怕有點失禮。

    “我來報喜呢!”

    衛階笑著說到,而後看到袁湛的裝扮,不禁又搖了搖頭,不說和謝鯤等謝家子弟相比了,就是和衛階自己比起來,也顯得極為寒酸。

    “士深你沒有換洗衣服嗎?為何每次見你都穿的這一套?”

    衛階隱約間覺得,今晚謝府夜宴,于袁湛來說有著重大的意義,能否得到謝鍾靈的青睞和謝安的賞識,盡早上位,就看今天晚上的了。

    “叔寶說的什麼話,怎麼會沒有換洗,只是這套衣服款式簡單,價錢便宜,所以多做了幾套而已!”

    衛階頓時更是無語了,一模一樣的衣服幾套和一套又有何分別。

    “快進去換套衣裳,跟我走,打扮得精神點,像個有為青年!”

    “有為青年?”袁湛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不知道衛階要帶他去哪,要去做什麼,他向來對于打扮都很隨意。

    “叔寶要帶我去哪?”

    “不是我要帶你去哪,我是受安公之托,請袁湛袁大人今晚去烏衣巷謝府赴宴!”衛階笑著說道,他很好奇袁湛在聽到這句話後會有什麼反應。

    “什麼?”

    袁湛的表現沒有讓衛階失望,只見袁湛剎那間便慌張起來,手有點不知放哪好地來回搓著,原地轉了幾個圈後才勉強冷靜下來。

    “叔寶可知安何以今夜設宴相邀?”

    衛階微微搖頭,故意試探著問到:“莫不是是替鍾靈小姐選婿?”

    “宴席賓客,除了你我,還有何人?”袁湛剛稍微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如果是替鍾靈小姐選婿,只怕建康城內受邀的名門之後少不了。

    這一刻,袁湛都忽略了一個事實,王坦之剛剛去世,謝府怎麼可能會大擺筵席來選婿?

    “逗你的呢!”衛階覺得再逗弄袁湛,只怕他都不敢去赴宴了,當下笑著說到。

    “安公是要謝謝你幫他老人家報訊!”

    “不過...”衛階頓了一頓,接著有說到。

    “今晚對士深你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如果你真的對鍾靈小姐有意,今晚一定要好好表現,依衛階看,安公和玄帥他們對你都很滿意,只要你能征服鍾靈小姐,這件事就成了!”

    “果真如此?”老實木訥如袁湛,此刻也是兩眼放光。

    “那我們趕緊出發吧,怕去晚了安公他們都等急了!”

    “咳咳,現在才是申時...!”衛階又好氣又好笑低提醒道。

    “你還是去換身衣服吧,不一定要華麗,但是看上去一定要精神,這樣也是對主人家的尊重!”

    袁湛頓時露出為難的神色,衛階當即明白過來,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跟我來吧!”

    東大街的成衣鋪很多,東晉建國以來,南方的紡織業得到了很大的發展,很多成衣鋪內已經有以前只有高門大閥才穿得到的綢緞衣服出售,衛階看著換上綢緞新衣的袁湛,眼前一亮,果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這哪裏還有以前那個木訥袁湛的影子?整個就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袁湛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有些迷茫,原來他也可以像其他高門公子一樣,風度翩翩,意氣奮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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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10 PM

第七十五章:謝家客卿

    衛階帶著無比忐忑的袁湛再次來到烏衣巷的時候,已是酉時,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三次拜訪謝府,趕得上以前加在一起的次數了。

    謝鯤還在巷子裏不安徘徊,二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只是不耐地瞥了一眼,沒有多說半個字,衛階心中好笑,對著袁湛笑著大聲說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某些人就是命好,有個豁達的大爺爺!”

    袁湛只能傻呵呵地賠笑,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已經放在了晚上的宴席之上,像衛階說的,爭取好好表現,至于謝鯤,他好感乏乏,無心理會。

    衛階的話自然被謝鯤聽在耳中,心下更是忐忑,這衛階很明顯是意有所指,似乎他和謝安都已經知道自己無意中泄密的事了,只是衛階話中的意思似乎在提醒自己大爺爺不僅知情,而且也決定不再追究了。

    當下謝鯤看了一眼轉入謝家大院中衛階的背影,不明白衛階是好心提醒,還是刻意來編排自己。

    謝府中去王府幫忙的人也都已經回來,應該是謝安有過吩咐,宴請衛階和袁湛二人並沒有准備太多酒菜,更像是一頓家常便飯。

    除了謝玄在京口坐鎮外,謝家其他人幾乎都在,謝萬,謝石,謝道韞這幾個謝家除謝安謝玄外最有地位的幾個人都在,除此之外,謝鍾靈也赫然在席,還有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衛階並不認識,經袁湛暗地介紹後才知道,這人是謝鯤的老子,謝琰。

    謝安和支遁大師坐在主席之上,衛階和袁湛是客人的身份,分坐二人下手處,謝家其他人就只是隨意地找位置坐下,由此看得出來,謝府並不是特別講究身份地位,不知是湊巧還是特意安排,謝鍾靈坐在了袁湛的鄰位之上。

    衆人都坐好之後,在謝府下人開始上菜的時候,謝鯤才有點惴惴地走了進來,在父親謝琰的身邊坐了下來。

    “小鯤,什麼時候才能懂點事?有客人上門,怎會如此失禮,讓客人等你開席?”謝安看著謝鯤,微笑著說到,既是責備,又是開脫。

    “對不住兩位公子,首輔王大人去世,謝鯤悲傷之余,有些失態了,還望二位見諒!”在謝安面前,謝鯤永遠都表現得彬彬有禮,有謝家子弟該有的風範!

    衛階,袁湛二人皆是示意不礙事。

    宴席開始,謝安先行舉杯,示意衆人一起。

    “老夫年事已高,不勝酒力,這第一杯也是唯一一杯老夫敬小階和小湛,以表老夫的謝意,這次謝家還有老夫謝安,能平安度過此次風波,小階小湛二人功不可沒!”

    衛階袁湛趕緊謙虛舉杯,尤其是袁湛,更是有點羞赧地說不出話,他自認為自己並沒有任何功勞可言。

    “安公擡舉了,衛階能有今天,也是得安公賞識,為安公盡些微薄之力,是衛階分所應當之事!”

    一巡酒罷,謝安示意衆人坐下,徑自開口說道:“今日老夫宴請小階小湛,一是為了答謝,另則老夫有重要的事要宣布,小階小湛都算是當事人!”

    “老夫年事已高,身體也是每況愈下,想必時日無多,今日老夫想請衛階做我謝府的客卿,老夫百年之後,謝家由謝萬謝石共同執掌,小玄輔之,謝家任何事,無論大小,小階這個客卿有一票否決權!”

    謝安此話一出,包括衛階在內,衆皆愕然,謝安這是唱的哪一出?只有謝道韞似有所感悟,漏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安公,此舉只怕不妥,衛階畢竟是個外人!”衛階趕忙站了起來,謝安一死,謝玄再一去,謝家的地位就會一瀉千裏,他可不想把自己和謝家綁在一起。

    “老夫沒記錯的話,小階似乎認了子姜做大姐吧!”謝安微笑著說到,他口中的子姜正是謝道韞,謝道韞跟著微笑點頭。

    “既然是子姜的弟弟,怎麼能算是外人?”

    “這…!”衛階頓時無語。

    “大哥?!”

    謝萬倒沒說什麼,倒是謝石皺眉開口。

    “大哥身體康健,定能長命百歲,如今討論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謝石不敢當面頂撞質疑謝安的決定,只能旁敲側擊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四弟你怎麼看?”謝安看了一眼謝石,又對著謝萬問道。

    “謝萬沒有意見,大哥的決定從來都是正確的,都是為了謝家的利益!”謝萬恭聲說道。

    “四哥!”謝石頓時不滿地看了一眼謝萬,他不明白何以謝萬如今會變得如此軟弱,若是以前,謝萬定然不會允許一個外人摻和到謝家中事的。

    謝安兄弟六人,如今尚在人世的就只剩下眼下這三人,謝安本排行老三,至老大老二相繼離世,謝安在謝家的威望又極高,謝家後輩都尊稱謝安大哥,大伯之類。

    而謝萬排行第四,謝石排行第五,謝家老六則是幼年便已夭折。

    衛階不禁有點尷尬,原本以為這個宴席純粹是為了袁湛才弄的,他只是個陪客,沒想到會牽扯到有關謝家未來的決定之中。

    謝萬似乎對謝安言聽計從,而謝石雖然不敢反對,卻明顯是保留了意見,衛階不想兩位老人因為這件事爭論下去,當下說到:“安公,日後若是謝家有用得著衛階的地方,衛階定然會盡力而為,至于謝家大小事的決定權,還是交由謝家人自己來執掌吧!”

    “如此也好,只是日後謝家若真的遇到什麼難以決斷之事,小階可定要給出寶貴意見!”謝道韞站了起來,打圓場地說到。

    “依大姐所言!”衛階對著坐在自己身邊的謝道韞恭聲行禮說到。

    衛階有著自己的考慮,謝安對他的態度是前倨後恭,可以說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如果只是真的看好他,不約束他的發展,還想著日後他能照拂謝家一二,那自然是好事。

    若是謝安此舉只是在麻痹自己,在自己身上用什麼誘敵之計之類的,等自己的狐狸尾巴完全翹起來後再把自己打到不能翻身,那就什麼都完了!

    對于謝安,他還是不能做到盡信,這樣一個深謀遠慮,偏又無比固執,對大晉忠心耿耿的人,不能一點提防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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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11 PM

第七十六章:成人之美

    “如此小階以後謝府客卿的身份就定下來了,日後小階定要對我謝家多家照拂!”

    話已至此,謝安也不再堅持,總不能趕鴨子上架吧,以他在謝家的威望,確是可以不用顧及其他人的想法,一意孤行,只是當人不同意,那也只能作罷了!

    “老夫還有一件事要宣布,老夫決定把鍾靈許配給袁湛公子!”

    “什麼?”

    除了衛階稍稍有點心理准備外,其他人都是意外至極,即便是對謝安了解最深的謝道韞也是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謝安,不知他何時有了這個決定。

    袁湛也好,謝鍾靈也罷,一直在席間都像是隱形一般,此刻謝安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個和他們二人切身相關的決定,頓時駭得做不出任何反應。

    “當然,這僅僅是老夫以及小玄的態度,至于最終如何,還是要看鍾靈自己的態度!”

    “大爺爺…”謝鍾靈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身邊,已然將頭都埋到桌子上的袁湛,心中苦惱,嗔怒著說到。

    衛階也是看的大急,現在是害羞的時候嗎?還不起來表個態,難道要等人家女孩子先表態?

    “士深你倒是說話啊!”

    “我…我..!”袁湛勉強擡起頭來,擡眼便看到謝安正微笑地看著自己,再看謝鍾靈,早已別過頭去不看他,頓時雙頰紅得跟猴屁股似的,囁嚅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謝家其他人此刻的神情也是不盡相同,謝道韞雖然吃驚,但是明顯是支持謝安的,短暫的驚愕之後也是微笑鼓勵著看著袁湛,謝萬則是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麼,而謝石謝琰則是純粹的吃驚和不相信。

    謝鯤冷哼了一聲,皺眉說到:“如此木訥,怎配得上我鍾靈妹子?”

    “哈哈!”看著愈發窘迫的袁湛,衛階只能大笑著站了起來。

    “衛階給大家講個笑話!”

    “衛階和士深相識于衛階的弱冠之禮上,當日也是士深和鍾靈小階初次見面,大家猜發生了什麼?”

    衆人頓時被衛階吸引了注意力,就連謝鯤也看了過來,而早就聽謝玄說過此事的謝安也微笑著看著衛階,看他如何給袁湛解圍。

    “半柱香!我們的袁湛袁大人在見到鍾靈小姐第一面的時候,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一個字都沒有憋出來!”

    “鍾靈小姐美嗎?但凡建康高門子弟,說起鍾靈小姐的才情品貌,誰人不豎個大拇指,贊一聲大美人!”

    “詩經有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我們的袁湛公子,在對鍾靈小姐一見鍾情之後,竟然陷入了無邊的沈寂之中,大家可以想象當時在他心中,鍾靈小姐帶來了怎樣的衝擊!”

    “可以說,當時袁湛公子的心裏就已經有了非鍾靈小姐不娶的念頭,此刻他的心裏,只怕更是一百二十個願意!”

    “可惜的是,我們的袁湛公子不擅于賣乖討巧,唉!”

    衛階的聲音抑揚頓挫,說的逗趣,在座衆人無不露出了會意的微笑,只有謝鯤依然不冷不熱地說到:“既然如此不會賣乖討巧,又如何能討得我鍾玲妹子的歡心?!”

    衛階暗道一聲問得好,搭台唱戲,也要一唱一和才行,謝鯤再不接話,他都無以為繼了,當下接著說到:“衛階敢肯定,鍾靈小姐的心中也是有我們的袁湛公子的!”

    “建康高門林立,有才的公子哥更是數不勝數,大家有見過鍾靈小姐給過哪個公子哥好臉色嗎?”

    “烏衣巷謝家子弟,男子個個風流,女子也是不拘一格,凡事都有自己獨特的看法和見解,以衛階對鍾靈小姐的了解,她中意的正是士深這種看似木訥,實則有內涵,有擔當的男子!”

    說到有內涵,有擔當的時候,衛階特地加重了語氣,並且是對著袁湛和謝鍾靈二人說的,而袁湛也終于恢複了常態,站了起來。

    “袁湛感謝叔寶兄弟替我解圍,叔寶兄弟謬贊了,袁湛確是心儀鍾靈小姐,如果安公玄帥和鍾靈小姐不嫌棄袁湛,袁湛定會好好努力,用余生來保護鍾靈小姐,給她幸福!”

    不知是不是被衛階順帶著捧了一把,謝鯤此時的臉色也好了不少,衆人看著一臉誠懇的袁湛,都是微微點頭,算是全票通過了。

    當下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謝鍾靈的身上,只等她表態了。

    “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都你是,大爺爺,你壞死了!還有你這塊大木頭!”謝鍾靈說完之後,在衆人的哈哈大笑聲中掩面就逃離了大廳。

    袁湛呆呆地看著謝鍾靈的背影,摸著自己的後腦,不明其意。

    “她不反對呢!”衛階笑著說道。

    袁湛疑惑地看了一眼衛階,似是在問:“鍾靈小姐真的同意了?”,在衛階肯定地點頭之後,才深深呼了一口氣後坐了下去。

    “恭喜士深兄得償所願,也恭喜安公覓得一個好孫婿!”衛階笑著說到,也坐了下去。

    “小階你很有做紅娘的潛質呢!”衛階坐下後,謝道韞附耳笑著說到。

    “小湛還需努力,鍾靈這丫頭不是一個願意聽從安排的人,如今想來,老夫此舉只怕是適得其反了!”謝安忽而搖頭笑著說到。

    衛階明白謝安的意思,他是擔心謝鍾靈的叛逆之心,當下微笑著說到:“不會適得其反,只會是成人之美,安公和玄帥表明態度,只會讓鍾靈小姐少了很多顧慮,接下來就是他們二人之間的事了,咱們就袖手看戲吧!”

    “小湛,此事既已定下,想必你在建康城內也少了一分牽掛,不知小湛可否想過去軍中發展?”

    衛階顧忌謝安不是沒道理的,很多時候他都猜不透謝安在想什麼,對于未來又有著怎樣的安排,就像此刻,他就不明白謝安為何忽然又想讓袁湛去軍中發展。

    “安公的意思?”袁湛是黃門侍郎,也算是個不小的官了,此時再去軍中發展,那就是從頭開始了。

    “老夫想讓你去北府兵中任職,替小玄分憂!”謝安一邊示意衆人不用再理會謝鍾靈,接著飲酒,一邊若無其事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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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12 PM

第七十七章:再生分歧

    “老夫想讓你去北府兵中任職,替小玄分憂!”

    謝安才說完,衛階頓時就意識到,對于袁湛,謝安只怕不僅僅是賞識這麼簡單,應該是他的九品觀人讓他覺得袁湛可堪大用,這是要把袁湛培養成他自己,乃至謝玄的接班人啊。

    難道說,謝安已經知道謝玄比他自己多活不了幾年?謝安的九品觀人真的有這麼玄乎?

    謝安是朝廷的中書令,掌管所有人事調動,把袁湛調到北府兵中只是一句話的事,當下袁湛恭聲說道:“袁湛但憑安公安排!”

    衛階的最終目的是要捧起劉裕來接謝玄的班的,如今謝安要培養袁湛,只是于情于理,衛階都不便反對,當下沒有說話,只是飲酒。

    “小階有心思?”謝道韞心思敏銳,覺察到衛階的反常,當下小聲問道。

    衛階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這才苦笑著說到:“大姐,如今建康城內衛階說得上話的朋友極少,士深這再一走,衛階怕是要寂寞呢!”

    “寂寞?”謝安哈哈大笑。

    “要是讓濛濛聽到這句話,只怕會是要傷心的!”

    酒過三巡,謝安一直沒有提及裝病泄密之事,謝鯤想起了之前衛階的提醒,不由得多看了衛階幾眼,不知怎的,覺得順眼了不少,當下和衛階也觥籌交錯,碰了幾次杯。

    “今日就到此為止吧,老夫還要和大師去對弈幾局,今日老夫連輸三局,甚是不甘!”謝安站了起來,握著席間一直很安靜的支遁大師的手,笑著說到。

    “此例一開,只怕日後安公想要再贏老和尚,殊為不易了!”支遁大師毫不相讓地笑著說到。

    謝安支遁走後,衛階和袁湛也向衆人告辭,這頓家宴算得上是圓滿結束。

    “若有閑暇,便來謝府陪陪大姐!”臨走至極,謝道韞拉著衛階的手,依依不舍地說到。

    “大姐放心,如今衛階是閑人一個,少不得會來打擾!”謝道韞內心掩藏的苦楚,衛階多少能體會到一點,當下和聲說到,而後揮手道別。

    “各自回家?各找各媽?”

    走出謝家大院後,飲酒不少的衛階說話也開始有點不著邊際,可惜的是袁湛此刻根本就沒心思聽他說話,再衛階連著說了好幾次後才反應過來。

    “叔寶見諒,袁湛此刻心中忐忑!”袁湛不好意思地說到,他雖然酒量也不好,但是比衛階喝的少了很多,此刻腦子還算清醒,只是滿腦子都是謝鍾靈。

    “板上釘釘的事了還有什麼忐忑的?”衛階沒好氣地說到,再過幾日,袁湛也要去北府兵中報到,他還真的變成閑人一個了。

    秦淮樓是一個去處,卻不能常去,因為我們的煙濛濛小姐喜歡玩一個叫若即若離的遊戲,去得多了,不僅會適得其反,也讓這場遊戲變了味道。

    “袁湛始終覺得鍾靈小姐對于袁湛只是好奇,而不是好感!”袁湛忽而深深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到。

    “士深何出此言?”衛階沒想到袁湛會有這種感覺,當下不解地問道。

    “鍾靈小姐對士深兄確是另眼相看啊,明眼人一看便知!”

    “那是因為袁湛在建康城內是個另類,叔寶見過像袁湛這般木訥的高門子弟嗎?如今這建康城,處處喧嘩,事事浮誇,袁湛木訥,所以顯得格外顯眼,這才引來了鍾靈小姐的好奇心!”袁湛似乎一下子開了竅,分析起來有條有理,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

    “這不是另眼相看,這就是純粹的好奇心!鍾靈小姐中意的男子,想必會如玄帥一般,有著儒雅的氣質,又能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當之無愧的絕代豪傑!”

    衛階頓時有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袁湛的分析很有道理,女兒一般都很崇拜父親,找對象也是照著父親的版本,謝玄如此出色,謝鍾靈的眼光自然不會低,如此說來,謝鍾靈是否真的喜歡袁湛,還真的不好說!

    畢竟,無論是何時的袁湛,和謝玄比起來,都遠有不及,只是世上男子,能超過謝玄的,又有幾個?

    “聽說過好奇害死貓嗎?”衛階穩了穩心神,袁湛最後成為謝玄的女婿,那是史書上記載的,史書已然不能完全相信,要想成事,還得自己來籌謀。

    “對你好氣,就是最好的開始,好奇會帶來好感,有了好感,就什麼都好說了!”

    “而且如今士深兄得到安公和玄帥的賞識和認可,這也是個利好,會在鍾靈小姐的心裏加分,振作點,自信點,事有可為!”

    “希望吧!”袁湛越想越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聲音也是越來越低。

    “從頭到尾安公都是個明白人,他把袁湛調往軍中,就是要袁湛跟著玄帥學習呢!”

    衛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謝安所想,可不是袁湛想的這麼簡單,只是不便言明,當下衛階說道:“別多想了,回去好生休息,到了軍中,就沒這般自由了!”

    袁湛沒有回話,自顧低頭自語著朝自己破院方向走去,衛階無奈搖頭,這個袁湛,還真不適合在官場打混,去到軍中,說不定能有番大作為!

    衛階回到別苑後,小娥已經服侍王氏睡下,小松還在等他,此刻見到衛階回來,小松一邊給他打水洗嗽,嘴上一邊叨叨個不停。

    “我說少爺,你此去京口幾日,沒小松在身邊,有沒有不習慣?”

    “睡覺的時候沒人給你蓋被子,沒有感冒吧?”

    “唉,真不讓人省心,喝了這麼多酒,下次再出門,記得把小松帶上吧,小松如今今非昔比,不會再給少爺丟人的了!”

    衛階也不說話,只是含笑看著小松不停地碎嘴叨念,心中溫暖,不知這小松和小娥發展得怎麼樣了!

    “少爺,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給你去衝杯醒酒茶?”

    “不用,你忙完早些歇息去吧,時候不早了,少爺以後出門都帶著你!”衛階接過小松遞過來的毛巾,微笑著說到。

    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雖然如今這個別苑偏到了西大街上,但是每次只有回到這裏,衛階才能真正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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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12 PM

第七十八章:步步為營

    一大早剛起來,衛階的別苑便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一個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訪客,建康城內最知名的高門公子,謝家少爺謝鯤。

    前晚趕了一整夜的路,昨日白天又未曾休息哪怕片刻時間,衛階難得沒早起聯系五禽拳,等他到大廳的時候,謝鯤已然等了有些時間了。

    “鯤公子你這是?”

    小松到房內通傳的時候,衛階就已經在心裏嘀咕,難不成這謝鯤一大早就來找自己晦氣?此刻見到謝鯤,見他除了因為等的時間有點長,略顯心焦外,別無其他負面情緒,似乎並不是來找麻煩的。

    “嗯!”

    謝鯤看上去有點別扭,張了張嘴,嗯了一聲後沒有說出口,半晌之後才又再次出聲。

    “今天專程前來謝謝叔寶的,昨日…”

    衛階頓時明白過來,這個謝鯤要麼是對他有所改觀,要麼是謝安和他說了什麼,眼前這個謝鯤還真是讓他不太適應。

    “客氣了,是安公寬宏,和衛階無關,再說,鯤公子始終是謝家人!”

    “如此謝鯤走了,以後有空再來拜訪!”

    謝鯤說走就走,這也讓衛階篤定是謝安讓他來示好自己的,心中愈發的不安了,如今雖然經過一輪風波,謝安的威信看似受到了打擊,但是衛階他是非常清楚的,謝家威望的頂峰遠還沒有到來,一而再的示好,只會顯得謝安別有居心。

    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衛階如今身處亂世,怎敢不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衛階吃著小娥做的饅頭,卻是食不知味,謝安要封殺他的時候,他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充滿危機感,一邊思索著接下來做什麼,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著王氏聊天。

    “階兒,怎麼從京口回來後便心思重重的?”

    如今衛階身體狀況日益好轉,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病懨懨的,只是這次回來,好像沒有以前那麼愛笑愛逗鬧,王氏看在眼裏,不由得有點擔心地問道。

    “娘親,問你個問題,我要不是你的兒子,你還會不會這麼關系我?”衛階一臉認真地問道,對于王氏,他覺得親切之余還有點愧疚,畢竟他並不是真的衛階。

    “癡兒,說什麼胡話呢!”王氏看著衛階,反而笑了,還能開這種玩笑,說明衛階的心情差也差不到哪去。

    說完又是神色一黯,嘴裏說到:“要是你父親聽見你說這話,又得罵你了!”

    衛階趕忙告罪,連聲安慰到:“娘親恕罪,階兒就是開個玩笑,你怎麼還想起父親大人了!是階兒的錯,階兒以後再不敢亂說話了!”

    王氏歎了一口氣說道:“娘親沒事,娘親只是想起來你英年早逝的父親,若你爺爺和父親尚在,你們兄弟二人就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你也不會被逐出衛家,流落到這個別苑了!”

    衛階被衛噪逐出衛家後,蘭陵公的爵位已經由衛噪繼承,只是如今這個蘭陵公衛噪比起衛嚾,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可以說是天差地遠,沒有了衛家軍,已經不是以前的衛家了!

    衛階沈默下去,衛嚾衛恒的死,和他有直接關系,他如果不參與其中,說不定謝安還有辦法能挽回,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想到王氏不過四十的年紀便要守寡,衛階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娘親,階兒日後定會好好孝順您!”

    王氏欣慰點頭,示意衛階再喝點稀粥,以前衛階雖然到處惹是生非,但是和她這個娘親還是很親近的,衛階忽然變得懂事,王氏漸漸習慣之余,心中更多的還是寬慰。

    就在母子倆溫馨地吃著早飯,聊著天的時候,菲菲來了,還帶了大包小包的禮物。

    小松迎菲菲進來的,衛階注意到小松看菲菲的眼神有些不一樣,心有所感,再看看站在王氏身側的小娥,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菲菲姑娘,你家小姐痊愈了麼?”

    “嗯,小姐的精神已經好多了,特地著菲菲來請公子去秦淮樓,小姐想請公子給她譜個新曲子!”菲菲含羞說到。

    “這些薄禮是小姐帶來孝敬夫人的!”

    菲菲的想法很簡單,她自然是不會也不能和小姐去爭衛階的,她自認為也配不上衛階,只是若小姐和衛階能成的話,她自己也可以以陪嫁丫頭的身份嫁入衛家,這樣就夠了!

    所以菲菲雖然從來沒有向衛階表白過情義,但是也沒有掩飾過她熱切的眼神。

    “濛濛小姐太客氣了,階兒等會定要替娘親謝謝濛濛小姐!”王氏站了起來,招呼菲菲坐下,笑著說道。

    “不坐哩夫人,怕小姐等得著急!”菲菲乖巧地對著王氏行了個禮,微笑說道。

    衛階心中叫苦,劉穆之如今不在身邊,誰給他譜曲?菲菲催的急,當下只能隨她趕往秦淮樓,而小松也腆著臉跟這一起去了。

    “素聞叔寶琴棋雙絕之名,卻從未在濛濛面前展示,今日可否讓濛濛開開眼界呢?”

    到秦淮樓後,衛階徑直去了煙濛濛的房間,而小松則去糾纏菲菲,剛走進房間,端坐案幾前的煙濛濛一開口便把衛階嚇了一跳。

    琴棋雙絕?有沒有搞錯,琴也好,棋也罷,統統都是一竅不通好不好?口琴算樂器嗎?就算是吧,這個時代也根本就沒有。

    “怎麼了叔寶,有什麼為難之處嗎?”煙濛濛有點意外地看著一臉尷尬的衛階,不明所以地問到。

    “濛濛向來都是以耳代心得,想要征服濛濛的心,先要征服濛濛的這對耳朵哩!”

    “抱歉,濛濛,所謂琴棋雙絕只是徒有虛名罷了,衛階其實一竅不通,讓濛濛失望了!”衛階此時也只能實話實說,畢竟是要見真章的,信口開河只會適得其反。

    煙濛濛看似很平靜,衛階卻知道這平靜的表面背後隱藏著的是極深的失望,正在無可奈何之時,忽然心神一動,他想起了一首曲子。

    笑傲江湖,後世魏傑最愛的一部電視劇裏,有一首琴簫合奏的曲子,笑傲江湖曲,當時的魏傑在聽過後極為震撼,還曾經特地買了一支洞簫來學習過,如果和煙濛濛也來一個琴簫合奏…

    “不知濛濛這裏有沒有洞簫?”

    “洞簫?”煙濛濛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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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14 PM

第八十章:異教彌勒

    “不知叔寶有沒有聽過彌勒教?”

    衛階不由得一愣,煙濛濛思維的跳脫讓他有點接受不了,這麼浪漫溫馨的氣氛下,怎麼忽然扯到了什麼彌勒教,當下微微搖頭,表示不知。

    “支遁大師離開建康呢!”煙濛濛絲毫沒覺得自己如此說話有何不妥,面帶憂色地接著說到。

    “濛濛所學之醫理,就是支遁大師所授,于濛濛而言,支遁大師亦師亦友!”

    “支遁大師和彌勒教有什麼關系?”

    說到這裏,衛階有點明白過來,應該是支遁大師過來辭行的時候,曾向煙濛濛提及這什麼勞什子彌勒教,從名字看,這彌勒教應該算是佛教的一個分支吧。

    “冀州沙門中人法慶,慧暉崇尚宣揚彌勒教,信徒日衆,如今更是揚言‘新佛出世,除去衆魔’,聚衆鬧事,燒寺院,焚經像,殺僧尼,如今北方僧人已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支遁大師是佛門領袖,昨夜得到消息後已經星夜趕往北方主持大局了!”

    “針對佛門?”

    衛階訝然,不由問到:“這彌勒教不該是佛門分支嗎?如今怎麼會針對佛門?”

    “非也,彌勒教綜合了佛門,道門,還有摩尼教諸教思想,獨樹一幟,自有其蠱惑人心的一套!”煙濛濛似是對這種不倫不類的異教極其反感,言語間甚是不屑。

    古今中外,信仰之間的爭鬥向來都是極其殘忍的,于此衛階自然是很清楚的,當下有點擔憂地說到:“如此支遁大師孤身前往,會不會有危險?”

    冀州如今在前秦轄內,支遁大師此去,除了佛門自身的力量,只怕是得不到其他的幫助。

    “濛濛正是憂心于此,而且據大師所言,法慶等人大有南下建康傳教之勢!”煙濛濛皺眉說到。

    “南下傳教?安公怎會允許!”衛階微微搖頭,不以為然地說到。

    如此不倫不類的彌勒教,在謝安看來,只怕就是蠱惑人心的異類,又怎麼容許他們前來建康傳教?

    “這就是事情複雜之處哩,昨夜安公和支遁大師商談後得出一個結論,此次彌勒教如此大張旗鼓,很有可能是針對安公的又一個陰謀!”煙濛濛輕托雙腮,看著衛階輕聲說到。

    “司馬道子父子,還有王國寶,都是彌勒教的信徒呢,王國寶更是法慶的親傳弟子!”

    “什麼?”

    衛階不由得大驚,原來這彌勒教的爪子早就伸進了建康城,難怪乎謝安如此看不上王國寶和司馬道子父子了,這中間信仰不同的原因只怕占了極大的比重。

    “那安公有何應對之策?”

    “全力驅逐!”煙濛濛神色一黯,無奈說道。

    “安公和支遁大師約定,大師去冀州安撫佛門,若是彌勒南下,安公將全力驅逐,絕不容許彌勒教在南方傳教!”

    “如此即便不會適得其反,只怕也會收效甚微,這種信仰問題,強壓政策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謝安的做法,衛階有點不敢苟同。

    “濛濛也是如此說,只是安公說這是目前最有效最直接的辦法,如今亂世,儒家學說,佛門真理,只會讓人心生抵觸,若還只是順其自然的話,只怕建康城內的百姓很快便盡數變成了彌勒教的信徒!”

    煙濛濛苦笑失神,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建康城落在彌勒教手中的那一刻的場景。

    “既然源自佛門道門,想必這彌勒教也並非一無是處,濛濛也不必過于擔心了!”對于彌勒教,衛階不甚了了,當下也只能如此安慰道。

    “叔寶難道不知彌勒教毫無佛門慈悲可言麼?法慶自成其為彌勒所生,自命新佛,號稱大成佛,力倡殺人,殺一人為一住菩薩,殺十人者為十住菩薩!”煙濛濛難得嗔怒,沒好氣地說到。

    “父子兄弟不相識,唯以殺害為事,這就是彌勒教的宗旨!”

    衛階頓時目瞪口呆,啞口無言,這算什麼彌勒教?以殺證道?這不是玄幻小所裏的橋段嗎?這樣的教義宗旨要是腐化了人心,天下還能安生?

    當即衛階搖頭,連聲說到:“要不得要不得,這彌勒教絕對要不得!”

    “看來這彌勒教要來建康傳道,還有那什麼大乘佛法慶,真的很有可能是司馬道子父子聯合王國寶對付安公的一個陰謀!”

    “叔寶可有良方幫助安公?”煙濛濛見衛階意識到其中的利害,頓時一臉期待地問到。

    “邪教組織曆來都有,如今亂世,儒家佛門感化人心那一套能治本,卻是費時良多。這一時半會衛階也沒什麼好的辦法!”衛階微微搖頭。

    “叔寶能作出忘機譜,清心咒這種讓人心神靈境的曲子,怎會于此毫無頭緒?”煙濛濛用充滿鼓勵的眼神看著衛階,輕聲說到。

    “叔寶也不用急于一時,即便是彌勒教要南下傳教,也還需要些時日准備,不若這幾天叔寶找個時間去和安公商談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出什麼好的辦法。”

    “嗯,只能如此了!”毫無頭緒之下,衛階只能點頭說道。

    “謝謝你的曲子,還有你的簫聲!”煙濛濛總算是恢複正常,展顔微笑著說到。

    昨晚謝安宴請衛階袁湛,煙濛濛身體未曾痊愈,沒有出席,然而深夜時分,謝安攜支遁大師一起來訪,說起了這彌勒教之事,這也使得煙濛濛才好起來的心情又再次失落,這才一大早便遣菲菲去找衛階來相陪。

    衛階果然沒讓她失望,雖然口口聲聲說琴棋雙絕只是徒有虛名,卻以一首琴簫合奏的清心咒讓她心情舒緩了不少,她相信給衛階幾日時間,定能想到對付法慶彌勒教的好辦法。

    “能看到濛濛重展笑顔,就是衛階最大的開心和滿足!”衛階忍不住走上前去,擁住了煙濛濛的香肩,和聲說到。

    煙濛濛並非掙紮躲避,而是順勢靠在了衛階的肩膀之上,嘴裏呢喃著:“叔寶興許是上天賜予濛濛最大的恩賜呢!”

    衛階微笑,享受著回建康後難得的溫情時刻,並未做作地自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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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15 PM

第八十一章:別苑踐行

    謝安既已主動開口,王愉和桓伯子夫婦二人自然不能再阻撓王弘加入北府兵,得償所願的王弘對于衛階的相助心存感激,決定在去京口前宴請一次衛階。

    只是王弘的邀請還沒發出,便收到了衛階的邀請,依照謝安的安排,王弘等人會和袁湛一起趕赴北府兵報到,衛階索性在別苑設宴,替衆人踐行。

    “叔寶兄弟,這一次,你算是幫了王弘大忙,日後叔寶兄弟有需要王弘出力的地方,盡管言語!”

    建康五子,除了諸葛長民外,盡數到齊,此刻也都圍在衛階身邊,在王弘開口後,也都表達著各自的感激之意。

    “諸位客氣了,安公用人唯賢,與衛階其實沒多大關系,衛階只是適逢其會罷了!”衛階招呼衆人坐下,笑著說到。

    “叔寶兄弟何不與我等一起去北府兵軍營?”檀道濟笑著說到。

    “那就要問我們的濛濛小姐舍不舍得放人了,哈哈!”

    “和濛濛有什麼關系呢?”

    在衆人驚喜的眼神中,煙濛濛在菲菲的陪同下,施施然走進了別苑,衆人慌忙見禮,心中感歎著衛階面子真夠大的,這秦淮第一美人,除了安公,誰還能請得動?

    衛階微笑著看著煙濛濛,口中說到:“男兒志在四方,衛階也想有一番作為呢,等建康事了,還真的要去玄帥那裏報到呢!”

    衛階說的是彌勒教的事,解決了此事,他還真有必要去到軍中了,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劉裕了,劉穆之,袁湛,王弘等人都去了北府兵,至于煙濛濛,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休元兄對彌勒教和大乘佛可有了解?”衛階心中一動,王弘是王國寶的侄子,興許對這個彌勒教之事有所了解。

    “略有耳聞,所知甚少,叔寶何以有此一問?”王弘略感驚訝地說到。

    “衛階聽聞最近司馬道子父子,還有你的叔叔王國寶大人正在安排彌勒教來建康傳教一事,所以才多嘴問了一句。”衛階看得出來,王弘應該是真的知道的不多。

    “竟有此事?”王弘皺眉說道。

    “我叔叔並未提及過此事,素問法慶此人殘忍嗜殺,彌勒教更是異端邪教,他怎會糊塗至此!”

    衛階微微搖頭,王國寶這人他見過幾次,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能做大事的人,多半是受司馬道子父子唆擺,再加上心中對謝安的怨恨。

    “此事休元兄就不用理會了,此去京口,路途雖然不遠,但是北府兵軍紀嚴明,只怕短時間內很難再相見了,來,大家舉杯同飲,祝大家一路順風!”

    酒過三巡之後,袁湛忽而低聲對著衛階說到:“我想晚點去北府兵,在建康城再多留一段時間!”

    衛階知道袁湛這是放心不下他還有謝安,想要留下來幫他們對付彌勒教,心中感動,微微搖頭說到:“此次彌勒南下,是思想上的交鋒,你留下來也沒什麼用!”

    “此去京口,幫我給道和帶句話,讓他切記稍安勿躁,凡事莫要操之過急!”

    袁湛以為衛階擔心劉穆之立功心切,會犯下錯誤,當下沒再多言,除了謝安,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衛階了,此刻連衛階都不贊同他留下來,他索性也不再去想。

    “濛濛小姐既然來了,想必不會毫無准備吧?”酒足飯飽,小松小娥將院子收拾幹淨,王弘看著煙濛濛,一臉期待地說到。

    “菲菲!”

    煙濛濛示意菲菲擺琴,又看了一眼衛階,衛階頓時會意,知道煙濛濛這是要和他再來一次琴簫合奏,當下也不推辭,著小松去房中取來了柯亭笛。

    “叔寶手中的可是柯亭笛?”王弘看著衛階手中的洞簫,眼前一亮,忍不住開口問到。

    “正是!”衛階不解地看了看王弘,莫不是王弘也是酷愛洞簫之人。

    “莫非叔寶兄弟認識梁州桓伊?”

    “桓伊?衛階不認識!”這王弘似乎對著柯亭笛興趣極濃,大有刨根問底的架勢,衛階不禁苦笑,他並不願意告訴衆人這柯亭笛是煙濛濛所贈之物。

    “桓伊是當世最出名的的洞簫大家,柯亭笛正是桓大家之物,數年前曾與濛濛有過一面之緣,便將柯亭笛贈予濛濛,如今濛濛又轉贈了叔寶!”煙濛濛輕聲說到。

    王弘恍然,笑著說道:“原來如此!”

    桓伊雖然也姓桓,但是與桓溫一系已經沒有太大關系,此時擁兵梁州,官職梁州刺史,說起來也算得上是王弘的舅舅,王弘年幼時喜聲樂,曾想拜在桓伊門下學習吹奏洞簫,卻在聽完桓伊吹奏一曲後自動放棄,當時桓伊吹奏所用的洞簫就是柯亭笛。

    煙濛濛動人的琴音響起,衛階的簫聲跟著輕輕縈繞,穿插其間,這是第二次合奏,二人的配合顯得默契了許多,再沒有了第一次合奏時的生澀,這一次的聽衆更皆是風雅識趣之人,一曲合奏下來,衆人連鼓掌叫好都忘記了。

    “王弘總算是明白濛濛小姐何以對叔寶兄弟青睞有加了!”王弘歎氣說到。

    “二位珠聯璧合,合奏的這一曲天籟之音,讓王弘只覺得時間所有的煩憂都只是庸人自擾!”

    王弘說出來了在場衆人的心聲,不說建康五子來的這四人,就連袁湛,也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對著衛階就豎起了大拇指。

    “這是叔寶新作清心咒!”煙濛濛微笑著說著,盈盈起立,對著衆人施了一禮。

    “濛濛乏了,這便回秦淮樓,諸位公子盡興!”

    煙濛濛並非真的乏了,她只是心有所感,腦子裏有了一個不成熟的想法,也許彌勒南下之時,她煙濛濛也可以出分力。

    在小松失望的眼神中,菲菲收拾好煙濛濛的七玄琴,跟著煙濛濛就出了別苑,衆人也是送出院子,看著主仆二人上了馬車。

    “叔寶兄弟真是人生的大贏家!”煙濛濛的馬車去的遠了,王弘這才深呼了一口氣,羨慕地說到。

    “羨慕可以,嫉妒也行,但是千萬不要恨上衛階哦!”衛階笑著說到。

    “我們進去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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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15 PM

第八十二章:亂世為人

    “少爺,過段時間,你真的打算離開京口?”小松一邊打掃著院落,一邊對著院子裏獨自發呆的衛階問到。

    “嗯!”

    衛階並沒有搭理小松的心思,他正在想如何解決彌勒教的事,在他的記憶中,彌勒教的盛行應該是百余年後的事,隨著在這裏呆的時間越來越長,他腦海中的曆史知識能起到的作用越來越小,照本宣科已經變成了一條不可取的路。

    像彌勒教這種鼓吹殺人的教義在亂世之中很容易風靡,畢竟社會不公,人心浮躁,在殺人宣泄的同時還能證道成佛,誰不想?

    “少爺?!”

    “小松,少爺如果讓你殺人,你會殺嗎?”衛階忽然開口問道。

    “少爺你要殺人?誰得罪你了?你要殺誰?”小松嚇了一跳,受傷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如果此人不死,少爺就得死的話,小松一定替少爺殺了這個人!”

    “你不怕死嗎?不怕殺人嗎?”衛階眉頭深鎖,緊接著問到。

    “如今亂世,即便是建康城之中,哪日沒人死于非命?俗話說的好,甯做盛世狗,莫為亂世人,如今的人命還算是人命嗎?猶如草芥罷了!”小松歎了一口氣,不知哪根心弦被撥動了,竟說出了一句感悟極深的話。

    “亂世人,盛世狗,唉!”衛階也跟著歎了一口氣,人命一旦變得不值錢,犯罪成本就直線下降,思想也就越容易被蠱惑,彌勒教這種異端邪教也就有了可乘之機!

    “少爺不是真的讓你去殺人,只是小松以你的膽子都敢去殺人,就別說其他了!”

    “世道真的亂了!”

    衛階擡腳就吵院子外走去,他想通了,彌勒教這件事一定要防患于未然,絕對不能讓彌勒教在建康城生根發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要去烏衣巷找謝安,讓謝安想辦法將彌勒教扼殺在南下的路上!

    “少爺你要去哪?帶小松一起啊!”身後傳來小松不甘的聲音。

    “安心掃地吧,不是去秦淮樓!”

    …

    “小階你的意思,堅決不能讓彌勒教傳教的人進入建康?”謝安撫須,輕聲問到。

    “正是如此,安公,衛階在想,彌勒教若是得到一絲發展的空間,只怕都會釀成大禍!”衛階一臉鄭重地說到,所謂攻心為上就是此般,世人多愚昧,若是被蠱惑了心神,還不個個都成了敢死隊?

    “小階是否過于悲觀了?彌勒教的教義能接受的人並不多,建康城內的高門更是反感,而且皇上已經批准了王國寶的奏請,在建康城內建造供奉大乘佛的寺廟!”

    謝安皺眉說到,王國寶的奏請是今天上朝之時提出的,一開始他也曾極力反對,後來在司馬道子的攛掇下,王國寶又做出了讓步和妥協,法慶和惠暉二人不可親來建康,司馬曜最終同意了王國寶的奏請。

    “什麼?建造寺廟?那不是公然將彌勒教引入建康?”衛階頓時色變,沈聲說到。

    “如此法慶等人豈不是要大搖大擺的進建康城?”

    謝安微微搖頭,說到:“皇上已經下令,法慶和惠暉二人不得踏足建康,只可派遣數名弟子前來傳教。”

    事已至此,衛階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寺廟要是建起來了,那就是在建康城內豎起了一面彌勒教的旗幟,就算傳教的人再少,有司馬道子父子和王國寶有心照拂,法慶和惠暉進建康城也就是早晚的事。

    離開烏衣巷後,衛階也沒心情去秦淮樓找煙濛濛,此刻正站在朱雀橋上,迎著河面出來的微風,想要冷靜下來。

    謝安是故意的,以謝安的遠見,他不可能意識不到彌勒教潛在的威脅,只是為何會松口,任由王國寶等人在建康城內修建供奉大乘佛的寺廟?

    究竟是出于什麼考慮,這老頭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衛階看著屈指可數河面上的畫舫,陷入了沈思之中,隱隱約約間覺得謝安的這個決定和他自己有關。

    謝安把袁湛王弘等人盡數安排進了北府兵,這些人都深得他的賞識,都具備謝玄接班人的潛質,只是這些人和他衛階比起來,諸多方面都有所不如,謝安這是要借故把他留在建康城,給袁湛王弘他們留下表現和發展的空間。

    說到底,謝安最顧忌的人還是他衛階,所以甯願縱容王國寶和彌勒教,也要將衛階留在建康,如此一想,衛階不由得有些後怕,不知煙濛濛對謝安的這個安排是否知情?

    協助謝安對付彌勒教的建議是煙濛濛提出的,彌勒教要進建康城傳教的消息也是她透露給衛階知道的,究竟這其中煙濛濛是知情人,還是只是被謝安利用而已?

    衛階不禁頭痛起來,煙濛濛似乎並不是如此有城府的人!

    “謝安啊謝安,你始終還是不肯放過我嗎?”

    衛階不禁又擔心起了劉裕,此時的劉裕,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無法與王弘相比的,就算比之袁湛,也有不及,如果他被謝安一直借故留在建康城內,只怕時間一久,劉裕再想出頭就更難了!

    這個時候,衛階倒希望劉穆之激進一點了,不由得又後悔起來,真不該讓袁湛給他帶話!

    衛階擡頭看了看秦淮樓方向,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原本他想著去試探一下煙濛濛,但是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她!

    …

    南郡,如今已是南郡公桓玄的封地,此刻桓玄的心情非常不好,桓衝來了,大罵了他一頓,剛剛離開。

    “若不是我父親,哪有你今時今日的風光和地位,都說飲水思源,如今竟然如此不顧情面!”桓玄一邊恨恨說著,一邊又對著門外喊道:“請況先生過來!”

    “見過大將軍!”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留著山羊胡須,一副智囊模樣。

    “況先生請坐!巴蜀那邊情況怎麼樣了?”桓玄客氣地問到。

    “譙公那邊已經肅清了毛氏家族的殘余勢力,巴蜀已經完全掌控在譙家手中!”

    此人叫況遜,是桓玄最信任的人,也是他最仰仗的謀士。

    “如此甚好,巴蜀那邊就有勞先生多聯系,一定要把譙家拉到我這邊!”桓玄欣慰地點了點頭,巴蜀有天府之國之城,物産資源極其豐富,控制了巴蜀,也就控制了大半個天下。

    “那個老家夥我已經受夠了,先生可有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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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16 PM

第八十三章:主動出擊

    “那個老家夥我已經受夠了,先生可有良策?”

    說完巴蜀的事情後,桓玄忽然陰狠地說到,他口中的老家夥自然便是他的叔父桓衝,況詢顯然明白他說的是誰,沈思片刻方才開口。

    “如今大將軍的聲望尚不足以威懾整個荊州地區,尚需隱忍些時日!”

    “還要忍?我已經忍夠了,我才是桓家的繼承人,他桓衝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頤指氣使的?”桓玄怒火中燒,嘶吼著說到。

    “相信我,不用再等很久!”況詢表情不變,不疾不徐地說到。

    “下去吧!給我喚如夫人過來!”桓玄緊了緊拳頭,咬牙說到。

    況詢出門之後,轉身看了一眼雙眼快噴出火的桓玄,心中暗歎一聲,徑直離開。

    …

    衛階在別苑中接連悶了三日沒出門,前一段時間因為謝安的示好,心神有點過于放松,以至于現在又陷入了被動之中,腦海中後世的記憶在幫助他擬定前路的同時,也對他的判斷造成了不利的影響。

    謝安是一個讓人尊重的曆史人物,但是首先他是一個政?客!

    三天時間,衛階除了吃喝睡覺,練習五禽拳的鹿戲鶴戲,其他時間都在整理自己的思路,此時的衛階已經不再單單只想著隨波逐流,順應曆史形勢,而是要試圖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能任由謝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任他牽著鼻子走,我衛階,要主動出擊!

    既然已經答應了煙濛濛幫助謝安處理彌勒教的事,就不能撒手不管,而且想要進入北府兵,還得謝安開口,衛階決定主動出擊,在彌勒教進入健康之前打壓下去,這樣既完成了對煙濛濛的承諾,也為自己爭取了時間。

    要想阻止彌勒教進入建康,眼下只能衛階自己想辦法了,謝安自然是指望不上的,還得從建康城外想辦法。

    衛階不由得想起一個人來,這個人就是拓跋珪,拓跋珪雖然得到苻堅允其成立代國的承諾,卻也急需在北方樹立自己的聲望,而拓跋珪的老巢在盛樂平城一帶,雖然距離冀州還有些距離,但是如果能和拓跋珪聯系上,他有把握說服拓跋珪幫他來對付彌勒教。

    只是眼下以什麼樣的借口離開建康城,才能不引起謝安的警覺呢?

    煙濛濛,想要合情合理地離開建康,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煙濛濛,衛階想到始終還是利用煙濛濛,頓時有點不是滋味。

    “濛濛,你不是一直想出去走走嗎?眼下沒事,不若我們去領略一下北國風光?”到了秦淮樓後,衛階開門見山,直接說到。

    “去北方?很好啊,如今建康時值炎夏,酷暑難當,北方卻沒這麼熱哩!”煙濛濛先是詫異地看了衛階一眼,接著喜滋滋地說到。

    “只是我們要去哪呢,如今北方已是前秦的屬地了!”

    “北方雖然由前秦占據,苻堅其人卻不歧視漢人,咱們只是去遊覽風光,想必沒有問題!”衛階早有定計,從容應對到。

    “衛階昨日翻閱典籍,上面說前秦以北還有個柔然國,風情迷人至極,衛階著實想去見識一番!”

    “柔然多美女,只怕叔寶是想去異域美女吧!”煙濛濛嗔怪地看了一眼衛階,掩嘴輕笑著說到。

    “什麼樣的美女站到濛濛身邊都會黯然失色,衛階何必多此一舉,只是想去見識一下各地風情罷了,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是時候出去看看呢!”衛階咧嘴笑道,煙濛濛並沒有拒絕的意思,這讓他有種得計的自得感。

    “好一個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濛濛便陪叔寶走這一趟又如何?”

    煙濛濛喚來菲菲,著她去准備相關事宜,畢竟這次是出遠門,要准備的東西還是很多的。

    “濛濛去知會安公一聲?”衛階一邊撥弄著煙濛濛的七弦琴,一邊若無其事地說到。

    “嗯,此去不知何時能回,是需要和安公說一聲,聽聽他的意見!”煙濛濛沈吟著說到。

    “行程上的安排上無論如何也不能耽誤安公對付彌勒教的大計!”

    衛階心道:“此趟出去就是為了對付彌勒教,怎會耽誤?”

    嘴上當然不會說出來,只是微笑著看著煙濛濛在思索該帶什麼東西上路,不知道謝安知道他們有這個決定後會怎麼想,饒是謝安千算萬算,也決然算不到他認識拓跋珪的吧!

    果不其然,謝安在知道他們有了這個打算後,只是覺得有些意外,並未反對,只是讓他們盡量在入冬前趕回來,一則入冬後北方過于寒冷,二人未必適應,再則是大乘佛的寺廟約莫著半年時間就能竣工,屆時法慶的弟子只怕就會到建康了。

    衛階的行李不多,只是帶了幾套換洗和應季的衣服,而小松,衛階耐不過他的軟磨硬泡,加上王氏不放心,跟在了衛階的身邊。

    當衛階帶著小松剛到秦淮樓後和煙濛濛會和的時候,被秦淮樓門前的架勢給嚇住了,行李足足裝了兩輛馬車,另有兩輛馬車供四人趕路和休息,另外還有一隊由二十四個謝安親隨組成的護衛隊。

    衛階暗自搖頭,如今亂世,如此招搖過市,豈不是自找麻煩?當下找到煙濛濛,將他的想法說了出來,煙濛濛狡黠一笑。

    “這些人都是安公安排的,濛濛推脫不掉,我們出城後找個機會甩掉他們!”

    “見過衛公子,在下謝法亮,奉安公之命,前來保護濛濛小姐和公子!”

    二人正說話的時候,一個氣宇軒昂的少年走了過來,對著衛階抱拳行禮,朗聲說到。

    衛階並未見過此人,抱拳還禮,嘴上謙虛到:“如此一路之上有勞了!”

    謝法亮看上去甚是精明,不知道謝安有沒有特別叮囑,衛階直覺煙濛濛想要甩掉謝法亮和他的手下有點不太現實。

    一行人將近四十人,浩浩蕩蕩從建康城北門出城,這第一站,就是北府兵治下的徐州城,衛階也好趁這個機會和軍中的諸位好友小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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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17 PM

第八十四章:徐州休整

    由于行李太多,隨隊的人也不少,隊伍的行進速度很慢,到徐州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了。

    這個陣勢是衛階始料未及的,原本只想著輕裝上陣,現在卻演變成了一個旅遊團,這樣一來,他還怎麼去找拓跋珪,怎麼和拓跋珪商量對付彌勒教?

    只是怎樣才能甩掉謝法亮等人呢,或者想個什麼辦法才能把他支開?

    徐州如今由劉牢之部下參將孫無終鎮守,而劉裕也被劉牢之安排在孫無終手下,劉裕在這裏,劉穆之自然也在。

    聽說衛階和煙濛濛要去遊覽北國風光,劉穆之不由得露出了羨慕的神色,他也有遊覽天下的想法,只是卻一直未能成行。

    “叔寶,若不是脫不開身,穆之定會陪你走遍天涯海角!”劉穆之不無遺憾地說到,如今今非昔比,衛階不在,他已經是孫無終座下首席軍師加謀士,和劉裕之間的感情也日益深厚。

    此時只有衛階和劉穆之二人,說話也不用擔心隔牆有耳之類,衛階搖頭說到:“此次北上,有重要的事要做,遊覽風光只是為了離開建康城打的幌子罷了!”

    “穆之你切記小心行事,我覺得安公心中對我們始終心存芥蒂,現在袁湛,王弘等人都進了北府兵,應該是被安公當成了著重培養的對象!”

    “你眼下的任務就是留在劉裕身邊,適時地幫幫他,不要讓他們之間的差距過大了!”

    “嗯,穆之知道了,叔寶此去有何要事?”劉穆之微微點頭,袁湛王弘都是過人之處,若是劉裕和他們的差距被拉得過大,以後想要翻身上位,只怕不易!

    “我去找一個人,找一個能對付彌勒教的人!”想到自己目前還尚無頭緒,衛階不由得又歎了口氣。

    “我猜想安公是故意放任彌勒教進建康的,然後藉此將我牽制在建康城內!”

    “安公是怕你在北府兵中樹立威信?”劉穆之沈聲問到。

    “所以你想在彌勒教進入建康前解決掉,為自己爭取時間?”

    和劉穆之說話就這點好,不用怎麼說透,他都能明白,這是劉穆之的聰明,也是二人間的默契。

    “嗯!我確是這麼想的,只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衛階點頭說到。

    “你要找的這個人是誰?看看穆之能不能幫上忙!”

    “拓跋珪!”

    “代國少主拓跋珪?”劉穆之大訝說到。

    “叔寶怎麼會認識拓跋珪?”

    當下衛階將認識拓跋珪的經過說了一遍,劉穆之聽過之後露出沈吟的表情,片刻之後才開口說到:“依叔寶所說,若能找到拓跋珪,還真有機會說服他對付彌勒教!”

    “拓跋珪是代國昭成帝拓跋什翼健的嫡孫,母親賀蘭氏更是個女中豪傑,拓跋珪本人也是有雄心壯志之人,想必非常樂意借助消滅彌勒教來提升自己在北方的聲望!”

    衛階點頭說到:“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如今這拓跋珪根基不穩,其部族又是以遊牧為主,只怕想要找到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盛樂,平城一帶,是拓跋珪部族的根基所在,想必在那裏能打聽到拓跋珪的消息!”劉穆之說完之後,又有點擔心。

    “此去盛樂數千裏,一路之上只怕也是艱險重重,安公的這些隨從不知能不能應付!”

    “你還嫌少?”衛階不由得苦笑。

    “這麼多人跟著,不僅不方便我做正事,還引人注目,極有可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道和不若想個辦法幫我擺脫這些護衛隨從!”

    劉穆之微微搖頭,讓衛階和煙濛濛再帶著小松和菲菲上路,他是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的,自然不會同意衛階的這個想法。

    “沒有必要擺脫他們,而且這也不是個明智的做法,萬一遇到危險,這些護衛隨從隨時都能救叔寶的命的,依我看,只需化整為零便可!”

    “怎麼個化整為零?”這種事情,衛階自認為沒有劉穆之想的那麼仔細,當下也懶得去想,徑自問到。

    “首先,濛濛小姐的行李肯定要簡化過濾一遍的,只帶些換洗衣服,輕裝上陣,因為馬車越少越好,最好只有一輛!”

    “謝法亮的人都要喬裝打扮,神態動作也要注意,不要有點動靜就如臨大敵一般,這樣只會招來真正的土匪強盜!”

    “最後就是化整為零的問題了,可以讓謝法亮的護衛隊分成三組,一組于前面開路探風,一組斷後,中間則由謝法亮貼身保護叔寶和濛濛小姐!”

    “如此一來,每組也就十人左右,如此便不會顯得過于顯眼,前後也能有個照應!”

    眼下亂世,南北交易往來也受到極大的影響,不過也並沒有,劉穆之這個建議算是權衡利弊後最為妥善的辦法了。

    當下衛階讓人喊來了謝法亮,征詢了一下他的意見,謝法亮是謝家小輩中的翹楚,文武雙全,否則也不會被謝安安排來保護煙濛濛,對于劉穆之的建議,他也是極為贊同,當下就這麼決定下來。

    只是菲菲在整理行裝的時候嘴上卻一直在埋怨,濛濛小姐大到睡覺用的席子棉被,小到喝水的杯子,都是專用的,輕裝上陣的話,難免需要落下很多東西,煙濛濛倒沒什麼,如今滿腦子都是北國迷人的風光,菲菲則是替主子憂心不已!

    “道和,記得我說過的話,屬于我們的時代還未到來,能隱忍則隱忍,必要的時候替劉裕刷一下存在感就可以了!”

    徐州城內休整三天後,護衛隊組成的先遣組先行出發探路,此刻徐州城門外,衛階又把劉穆之拉到一邊,鄭重叮囑道。

    “放心吧叔寶,穆之心裏有數,倒是你,此去北國完全陌生,又任務艱巨,穆之真想…”

    衛階打斷了劉穆之的話,說到:“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衛階並不是盲目自信,自從參悟天書後,無論是危險還是機遇,他似乎都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一點。

    拓跋珪,未來北魏的開國皇帝,我衛階來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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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18 PM

第八十五章:途遇黑店

    既然是北上,青州兗州是避免不了的需要路過,自出徐州後,衛階和煙濛濛在謝法亮等人的陪同護衛下,經義興,兗州,青州,所幸一路之上,王恭王珣不僅沒有刻意針對,反而對衆人是禮遇有加。

    “再往北去,過了淝水後就到了壽縣了,出了壽縣就是前秦的控制範圍了!”

    路邊的茶寮中,煙濛濛饒有興趣地看著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對著衛階輕聲說到,一路之上,她對新鮮事物都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心,也不避諱和一衆護衛同桌吃飯什麼的,一句話言之,建康城內的各種束縛與規矩都被她暫時拋諸腦後。

    “嗯,越到這種邊緣交界地帶,就越是危險,咱們大晉也好,前秦也罷,都是統治大于管理!”衛階點頭說到。

    此前他就留意到已經不止一夥人在尾隨,想必是這附近盤桓的土匪強盜之類的探子,雖然前後都有謝家的護衛,謝法亮更是貼身保護,衛階心中始終還是七上八下,覺得不安。

    若不是煙濛濛堅持要體驗一下路邊的茶寮,衛階甚至都不願意在這荒山野嶺中停留,能在這種三不管地帶開茶寮的,就算不是黑店,和這附近的土匪多少也有來往。

    前面一組探路的是八名謝家護衛,此刻應該已在數裏之外找地方宿營,衛階一邊低頭喝茶,一邊打量著旁邊幾桌的客人,一個個都身形彪悍,眼神凶惡。

    “老板,你這賣得什麼茶水?茶葉是不是泡完了曬幹再泡的?沒有一點茶味!”就在衛階心神不甯的時候,路邊桌子有個看上去頗為斯文的少年悶聲說到。

    “哎喲,這位小哥,有口茶喝就不錯,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您就將就點吧!”老板娘扭著肥臀,一臉媚笑地走過來。

    “小哥身子板不錯啊!這是要去哪啊?往南就是大晉,往北可就是前秦了!”

    少年不耐煩地推開老板娘的手,沒好氣地站了起來,隨手扔下兩枚銅錢就要離開茶寮。

    衛階這才看清這個少年的長相身形,之前坐在那裏,又自顧喝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此刻再看,國字臉,典型的北方漢子,棱角分明,一臉正氣,讓人心生好感。

    “哎喲,這麼著急走幹嘛,眼看著天就要黑了,前面可沒有投宿的客棧,小哥不妨在此留宿啊!”拉拉扯扯中,老板娘就要留下這個少年。

    “再不放手,我就要不客氣了!”

    “不客氣?老娘倒想看看你要怎麼個不客氣!”老板娘冷哼一聲。

    “今天老娘算是賺了,來的人倒是不少,還有幾個大主顧呢!”

    說到大主顧的時候,老板娘的眼神瞟向衛階等人,衛階頓時心叫不好,果然是黑店!

    呼啦一下子,原本端坐在桌子前喝茶的那些大漢一個個都站了起來,順手從桌子底下抽出明晃晃的大刀,將衛階,煙濛濛等人還有那個少年,盡數圍了起來。

    “老娘要錢不要命,乖乖合作,留下值錢的家夥事,你們就可以走了!”

    小松頓時被駭得臉色發白,不過總算沒忘記把菲菲護在身後,衛階則是看了一眼謝法亮,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

    除了謝法亮外,還有兩個機靈功夫又好的隨從,此刻都是拔出佩劍,指著周遭的大漢。

    “哎喲,這刀劍可不長眼,要是拔劍的話說不得老娘就錢命都要留下了!”老板娘看著謝法亮等人手中的長劍,冷笑著說到。

    “我們只是過路的,不妨礙老板娘做生意,若是把路讓開,今天的事當沒發生過,若是執意動手,就別怪我等手下無情了!”

    謝法亮何等人,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幾個拿刀的彪形大漢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裏,只是他也不想多生事端,畢竟這次出來任務只是保護煙濛濛和衛階罷了。

    “老娘就喜歡自信的男人,不過你的自信用錯地方了!”老板娘陡然變色。

    “給老娘把他們的家夥全都下了!”

    和衛階他們同樣被圍起來的那個少年,聞言鼻尖微微一動,頓時雙眉微皺,正要出聲提醒,衛階等人竟然全部都手腳發軟,坐會凳子上。

    “曼陀羅!”

    衛階有氣無力地說到,之前那個少年鼻尖微微一動的時候,衛階也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香味,只是一時間沒有想起來,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

    茶葉是煙濛濛自帶的,沏茶用的水也是小松陪著菲菲在附近的山泉中取來的,應該沒有問題,問題就出在那道香味之上,這個茶寮的老板娘有用曼陀羅花制成的迷藥!

    “這個迷藥可不便宜,希望這次不會虧本吧!”

    聽老板娘憤憤不平,自怨自艾的語氣,茶寮似乎不是第一次用這種迷藥,只是之前都沒能把本錢撈回來。

    衛階苦笑不已,何止不會虧本,簡直是賺大發,煙濛濛自離開徐州後,一直都是帶著輕紗鬥笠,遮掩了本來面目,若是讓老板娘看見她的真容,再猜出她的身份,不知會不會帶來什麼更壞的後果。

    “放我們離開,不然後果自負!”謝法亮強自站了起來,冷聲說到。

    後面那組護衛再有半個時辰應該就能到這個茶寮,而前面的那組半個時辰後沒見他們趕過去會和,同樣也會回頭尋找,想必第一個想到的,也會是這間茶寮。

    “大哥,你就算是有叫板的底氣,也需要拖延時間啊,你這樣說話能不能活過一分鍾都是問題!”衛階看著一本正經的謝法亮,不由得暗罵一聲,謝家的人難道都這麼不懂得迂回?

    老板娘等人看見謝法亮居然還能站起來,不由得心中打突,這群人只怕真的不簡單,只是曼陀羅都用了,怎可空手而回?

    “就算老娘要付出承受不起的代價,只怕你這小白臉也是看不到的了!”

    “葉二娘,你說話不怕大風閃了舌頭?”

    就在老板娘從身邊大漢手中接過長刀,冷笑著走向謝法亮的時候,一道冰冷的聲音仿佛從地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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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19 PM

第八十六章:王猛之孫

    包括衛階在內,誰都沒有注意到,之前隨著衛階他們一起坐下的少年根本就沒有受到曼陀羅制成的迷藥的影響,此刻才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走到手中拿著長刀的老板娘面前。

    “你是誰,怎麼知道老娘的名號?”老板娘看著沒事人一樣的少年,終于色變問道。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不過可以告訴你,今天我來,就是為了你葉二娘!”少年一改之前悶聲悶氣,朗聲說到。

    “攔路打劫,殘害無辜,葉二娘,今天就是你授首的時候!”

    圍在四周的大漢一看勢頭不對,拿著手中的長刀,一窩蜂地湧向少年,衛階一看少年的架勢,不禁一愣,這不是五禽戲裏的熊戲嗎?

    他雖然沒練習過,看卻是看過的,而且何無忌也曾練過熊戲給他看,所以衛階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少年對敵時用的正是五禽戲裏的熊戲,而且還是和他那本手抄本上一模一樣的熊戲。

    “這個少年只怕和支遁大師有什麼淵源!”

    那些大漢看似精壯,臨陣對敵卻是完全沒有方寸,片刻功夫,已然盡數被少年打到在地,整個茶寮四周,眼下站著的,除了這個少年,就只有老板娘葉二娘了!

    “壯士好功夫,葉二娘今天認栽了,要殺要剮,請動手吧!”葉二娘眼看著幫手都被打倒,自知不敵,索性扔了長刀,站在那等候少年處置。

    “我王鎮惡手下,從無冤死鬼,今日殺你,是你咎由自取!”

    在煙濛濛和菲菲還有小松的驚呼聲中,王鎮惡手起刀落,就朝著葉二娘的脖子劈了過去,只見長刀毫不費力地滑過葉二娘的脖子,卻沒有想象之中的鮮血噴湧而出,也沒聽見葉二娘的慘呼聲。

    衆人再定睛看去的時候,葉二娘哪裏還在原地,身形早已跑出足有百米,眼看著是追之不及了,王鎮惡不禁有點失神,似是想到什麼,又皺了皺眉。

    “這是解藥,放在鼻尖聞一下就沒事了!”

    也許是看出衛階相貌不凡,是這一群人的領頭人,王鎮惡徑直走到衛階身邊,遞過一個小瓷瓶,輕聲說到。

    說完等衛階接過瓷瓶之後,王鎮惡就欲轉身去追逃之夭夭的葉二娘,卻被衛階出聲喊住。

    “兄台留步,敢問兄台和王猛王先生是什麼關系?”

    王鎮惡腳下一頓,悶聲說到:“沒有關系!”

    緊接著有說到:“這個葉二娘懂的幻術,想必是彌勒教法慶的徒子徒孫,各位後續還是小心為上!”

    說完又要走,衛階卻不同意了,他沒記錯的話,王猛的孫子就叫王鎮惡,如今再聽眼前這個王鎮惡說話,似乎對彌勒教有不少了解,想必是從北方來,正適合做他們此行的向導,怎可輕易放過。

    “還請兄台留步!”

    王鎮惡勉強回頭,臉色已然有些不虞,悶聲說到:“還有何指教?”

    “借一步說話!”

    衛階遞過瓷瓶,示意謝法亮替其他人解毒,他自己則半拉半拽著王鎮惡來到遠處,這才開口說到:“剛聽兄台自報姓名王鎮惡,若在下沒記錯的話,王猛先生的孫子就叫王鎮惡!”

    “同名同姓,天下何其多?”王鎮惡不耐煩地說到。

    “王兄稍安勿躁,那請問王兄又從何習得支遁大師的五禽戲呢?”衛階並不能肯定這個王鎮惡就是王猛的孫子,不過既然和支遁大師有淵源,想必還是可以套套交情的。

    “你認識支遁大師?仁兄高姓大名?”王鎮惡驚愕之余,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在下衛階,來自建康城!”衛階拱手說到。

    “支遁大師五禽戲的手抄本,不久前就已贈予衛階,如今正在衛階身上!”

    王鎮惡顯然沒有聽說過衛階的名字,在聽到他名字的時候沒有半分意外神色,只是在聽到衛階說支遁大師把手抄本送給他的時候,才微微動容。

    “大師既然能以手抄本相贈,想必衛兄弟和大師關系匪淺,不知大師如今身體可好?”

    “支遁大師現在應該在冀州,彌勒教在冀州盛行,大肆屠殺僧尼,焚燒寺廟,他趕過去主持大局了!”衛階也不隱瞞,把他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大師在冀州?”

    王鎮惡微微搖頭,神色一黯,他本是南方漢人,卻出生在北方,在胡人的環境中長大,如今想著回到南方,尋明主侍奉,不久前才經過冀州,沒想到這個他一直都掛念的恩人竟然就在冀州。

    “王兄認識大師?”

    王鎮惡一臉正氣,看上去就是一個作風極其正派的人,如果真的是王猛的孫子,那將來也就是劉裕麾下的一員猛將,完全值得信賴!

    “鎮惡幼年時曾受過大師的救命之恩,還有這熊戲!”似是想起了往事,王鎮惡神情有點落寞!

    “實不相瞞,衛階此次北上,就是為了幫助支遁大師對付彌勒教,王兄武藝智計俱佳,還望王兄能伸出援助之手!”

    雖然王鎮惡自己不承認,但是衛階已經幾乎可以肯定他就是王猛的孫子,天底下沒有那麼多的巧合,就像當初的劉穆之一樣。

    王鎮惡露出意動的神色,他一直都想找支遁大師報恩,但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又是南方,當下不由得猶豫起來。

    “王兄信不過衛階?”

    對付王鎮惡這種人,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都不奏效的時候,只能用激將法了,衛階當即露一臉的不高興,冷聲說道。

    “衛兄弟不要誤會!”王鎮惡急忙辯解到,衛階不僅長的漂亮,還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感,否則以他王鎮惡的性情,怎會容他一再糾纏,還拉到這裏說私話。

    “只是鎮惡剛從北方過來,所以一時間有些猶豫!”

    “既是如此,鎮惡便陪衛兄弟走這一遭吧!”

    衛階大喜,這王鎮惡不僅僅可以做向導,以後交心之後成為心腹,以他的身手,也完全可以在撇掉謝法亮等人之後,還能保證他和煙濛濛的安全。

    “如此甚好!王兄請這邊請,我來給你介紹幾個新朋友,保證有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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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20 PM

第八十七章:漢幫破天

    衛階的名字王鎮惡沒有聽過,但是煙濛濛的名字卻是如雷貫耳,直到此時王鎮惡才明白之前衛階說的驚喜是什麼,原來就是眼前這個秦淮第一美人!

    煙濛濛此時已經摘下輕紗鬥笠,饒是以王鎮惡的定力,也是看得有點目眩神迷,在煙濛濛微笑見禮的時候有點短暫失神。

    “王兄?”

    王鎮惡的失態並沒有被衛階放在心上,他第一次見煙濛濛的時候比之王鎮惡更狼狽。

    “失禮了,濛濛小姐比傳言中還要動人!”王鎮惡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煙濛濛,最終只能敲定了動人二字。

    “王大哥過獎了,一副臭皮囊罷了!”煙濛濛淺聲說道。

    “叔寶兄弟,渡過淝水就是壽縣了,如今的壽縣是一個兩不管的緩衝地帶,既沒有前秦軍士,也沒有大晉的軍隊駐紮!”王鎮惡斟酌著說到,他不習慣于寒暄,簡單打過招呼後直接切入正題。

    “王兄的意思?”

    壽縣目前的狀況人所共知,王鎮惡這句話應該只是個開場白,當下衛階附和著問到,他不是在說廢話,而是想通過這種簡單的方式讓王鎮惡盡快融入這個團體之中。

    “如今壽縣由南幫和北幫共同把持,顧名思義,南幫由南晉漢人組成,據說南幫老大和荊州桓玄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而北幫則是由北方胡人建立,北方諸族都有人加入!”

    “近年來,壽縣由這兩個幫派共同管理,整體上來說,還算相安無事,只是誰都知道,這種平衡早晚有一天會被打破!”

    王鎮惡說了這麼多,衛階總算是聽出一點頭緒,接口說到:“王兄的意思是壽縣魚龍混雜,是個極其混亂的地方,同時也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正是如此,一個詞可以形容現在是壽縣,那就是無法無天!”王鎮惡點頭說到。

    “壽縣,各方勢力都想控制在手中,同時又不虞讓他人控制,相互牽制之下,就形成了今日的局面,在壽縣,叔寶兄弟能找到任何一方勢力的坐探,甚至是代言人!”

    王鎮惡微微一頓後又加了一句:“也許我們就能在壽縣打聽到支遁大師和彌勒教的消息!”

    衛階並沒有去找支遁大師的想法,若是支遁大師知道了他的真正打算,那幾乎等于謝安也知道了,但是聽完王鎮惡所說,衛階知道,這壽縣,還真是非去不可了!

    以拓拔矽的高瞻遠矚,壽縣之內是不可能沒有他的線人的!

    衛階看來一眼煙濛濛,征詢她的意見,煙濛濛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表示沒有意見,此時第三組謝家護衛隊也已經趕了過來,會合後一行人二十余人就朝預定會合點點趕去。

    壽縣又稱壽陽,是淝水的源頭之一,春秋戰國時期楚國的政治文化中心,曆史上曾經四次為都,十次為郡,曆來都是兵家爭奪的軍事要地!

    壽縣的城牆在經過無數次戰火之後,已是一片殘垣斷瓦,沒有任何防禦性可言,衛階等人以王鎮惡為向導,從壽縣的南門進城,就近選了一個客棧安頓下來。

    壽縣正中有條大街,就叫正大街,正大街以南就是漢人為主的南幫的勢力範圍,南幫又稱漢幫,老大有個非常霸氣的名字,南霸天!

    傳聞這個南霸天身高八尺,力大如牛,說起話來聲如洪鍾,脾氣又極其暴躁,動輒揮刀相向,也正是因為南霸天這種火爆的脾氣,才使得漢幫能在這龍蛇混雜的壽縣立足。

    正大街以北就是以五胡聯手創立的北幫,北幫沒有名義上的老大,由匈奴,鮮卑,羌,氐,羯五族首領組成長老會主事,長老會大長老每年由長老會推舉生成!

    衛階他們下榻的客棧就是由漢幫經營,在他們剛進客棧的時候,衛階就注意到他們已經被人盯上,果不其然,各人剛進自己的房間,衛階還沒來得及讓小松打水洗臉,門外就傳來了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這位客官,我們老板有請!”

    小松打開房門,衛階一看,正是大堂的店小二,一臉笑意地站在門口。

    “沒想到這個南霸天如此謹慎小心!”

    心裏暗忖著,衛階跟著店小二就來到了大堂後面,店主人的房間。

    “這位小哥,從南方來?”

    問話的是一個相貌猙獰,身材彪悍的男子,只是說話的聲音顯得陰柔,給人一種不和諧的古怪感覺。

    “南霸天?”

    看著這個相貌身材和王鎮惡所描述的南霸天有著八成相似,但聲音卻格格不入的壯漢,衛階微微一笑。

    “在下確是打南方來,准備和同伴一起去北方遊玩!”

    “遊玩?只怕小哥言不由衷吧,如今可是亂世,小哥這個借口找得可不好,說說吧,小哥是哪條道上的,來壽縣又有何目的?”陰柔的聲音不疾不徐,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

    “不知這位大哥和南霸天南幫主有什麼關系?還是說就是南幫主本人?”

    衛階並沒有因為對方同是漢人就有所放松,反而更加警惕,畢竟這個漢幫,和桓玄脫不了幹系,要是讓對方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怕不會不提供幫助,反而會從中破壞。

    “在下南破天,南霸天是我的大哥!”

    衛階心道原來如此,當下拱手見禮:“原來也是南幫主!”

    “小哥是不打算說了?”南破天手一松,手中的杯蓋掉在桌子上,發出砰地一聲。

    “在下說的就是實情!”衛階表情不變,不卑不亢地說到。

    “呵呵,有膽識,小兄弟,敢問與你同來的那位姑娘可是秦淮第一美人煙濛濛?”南破天的話差點沒讓衛階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什麼?”

    衛階的腦子頓時飛速地運轉起來,他和煙濛濛離開建康雖然沒有刻意隱瞞,但是知道他們目的地的卻沒有幾個人,而且知情的都是像謝安一樣,算是自己人,對方如何能猜到煙濛濛的身份?

    “衛公子不必緊張,我大哥有事外出,等我大哥回來,自會像你解釋清楚!”南破天呵呵笑著說到。

    此時的衛階,甚至都沒注意到南破天對他的稱呼,已然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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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21 PM

第八十八章:開誠布公

    衛階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並沒有著急去找煙濛濛和王鎮惡等人,聽南破天的口氣,漢幫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晚飯過後沒一會,店小二再次來請,南霸天回來了。

    還是那個房間,衛階推門進去一看,不由得楞了一愣,房內除了南破天外,還有一個和南破天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應該就是南霸天,原來二人是孿生兄弟,只是細看之下能看出二人之間的差別,南霸天的右臉頰上又一道細長的刀疤。

    “漢幫南霸天見過衛階衛公子!”果然不同于南破天陰柔的嗓音,南霸天這一張嘴,衛階只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

    “見過南幫主,沒想到南幫主連在下的身份都已經探知,佩服!”衛階總算是留意到自己的身份也已經不是秘密,也不奇怪,只是微笑著說到。

    “哈哈,那是自然,月余前在下就已經知道衛階公子會來了!”南霸天哈哈大笑著說到。

    “安公來信,公子和濛濛小姐會北上遊玩,途中會經過壽陽,著我兄弟二人好生照應!”

    衛階恍然的同時心中暗自警醒,外界都在傳聞漢幫是桓玄的勢力,沒想到南霸天二兄弟竟然是謝安的心腹。

    “原來是安公的安排,怪不得了,沒想到兩位幫主竟然是安公安插在壽縣的心腹,真是失敬了!”

    衛階此言不無試探之意,只是南霸天似乎完全領略不到,自顧說到:“公子過獎了,心腹談不上,只是我兄弟二人甘做安公的兩枚馬前卒而已!”

    “不知公子在壽縣盤桓幾天?”

    衛階微微搖頭,笑著說到:“尚不確定,可能會多呆幾天吧,濛濛小姐未出過遠門,一路過來難免舟車勞頓,不太適應,需要多休整幾日!”

    “敢問公子,濛濛小姐是否如傳聞般驚若天人,琴技更是天下無雙?”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南破天忽然開口說到,言語間含著濃濃的期許。

    “二幫主明日一看便知!”衛階笑著說到。

    “壽縣形勢複雜,公子在若是要外出遊玩,還請知會我兄弟二人,有我漢幫的人陪同前往比較妥當!”南霸天說話,有一種不容反駁的霸氣。

    “若是二位出了什麼閃失,我兄弟二人就沒法向安公交待了!”

    “至于濛濛小姐,二弟也不用心急,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們再設宴為他們洗塵,到時候不僅能見到濛濛小姐,說不定還能一睹濛濛小姐天下無雙的琴技呢!”

    在南霸天哈哈大笑聲中,衛階離開了房間,心中對于謝安的這個安排更加的心裏沒底了,這南霸天兩兄弟除了照應他和濛濛,是不是還負有監視他的任務?

    衛階回到房間的時候,王鎮惡已經在他的房裏等他,見他回來,也不說話,似乎在等衛階先行開口。

    “王兄你這是?”衛階有點疑惑地看著王鎮惡,這不像他的作風啊。

    “我在等叔寶兄弟開口,白天的時候你似乎有話沒說完,對王鎮惡也還有疑問!”王鎮惡緩緩坐下,不疾不徐地說到。

    衛階會心一笑,知道王鎮惡看出了他衛階有所顧忌,否則不用避開煙濛濛等人單獨找他聊天。

    “是,在下北上對付彌勒教之事,是瞞著濛濛小姐他們的!”

    “而且我也知道,你就是王猛的孫子!”

    “不錯,明人不說暗話,在下正是王猛之孫,只是叔寶兄弟憑什麼如此信任在下,連濛濛小姐都不知道的事情卻說與我王鎮惡知道?”王鎮惡打量著衛階,似要看穿他的心肝脾肺腎!

    “感覺!也是對支遁大師眼光的一種信任!”

    真正的原因,衛階自然不能說,如果單單只是說感覺,又不足以取信王鎮惡,衛階只能搬出支遁大師這個擋箭牌。

    “支遁大師能以熊戲相傳,足以證明王兄的為人!”

    王鎮惡微微點頭,這個理由他能接受,其實就算衛階說單憑感覺,他也能接受,因為他自己就是這種人,以貌取人之人!

    “對付彌勒教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叔寶兄弟為何會瞞著濛濛小姐?”

    衛階盯著王鎮惡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王兄信得過衛階嗎?”

    在王鎮惡重重點頭之後,衛階接著說到:“那就不要問,以後衛階自會坦誠相告,只是眼下時機尚未成熟!”

    “衛階唯一可以說的是,陪伴濛濛小姐北上遊玩,只是一個借口,是為了掩人耳目!”

    王鎮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之後才說到:“我明白叔寶兄弟的苦衷了,只是叔寶兄弟的計劃,想必可以說與鎮惡知道吧?”

    “當然,我去北方是為了找一個人,一個合夥人,王兄能猜到是誰嗎?”

    衛階這個問題其實有點強人所難,只是他還會想通過這個問題來看一下這個名垂青史的王鎮惡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王鎮惡再次陷入沈思之中,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他才緩緩開口說到:“最有可能的,就是拓跋族的拓跋珪,還有一個人也有可能,匈奴一族的赫連勃勃!”

    衛階暗暗點頭,這個王鎮惡,果然名不虛傳,對北方各族的形勢看的非常清楚,撇開他和拓跋珪認識這一層不說,赫連勃勃確是另外一個有可能獲得幫助的合夥人!

    “王兄智謀,令人贊歎!”

    “叔寶兄弟過獎了,想必叔寶兄弟選定的合夥人應該是拓跋珪吧!赫連勃勃此人殘暴凶狠之處,比之彌勒教猶有過之,叔寶兄弟應該不會對這個人感興趣!”王鎮惡進一步分析道。

    “不錯,衛階這次北上就是要找拓跋珪,實不相瞞,衛階和拓跋珪曾經有過一面之緣,衛階相信,只要能找到他,想必他不會拒絕衛階的提議!”衛階毫不隱瞞,將他和拓跋珪相識的經過盡數告知。

    聽完之後,王鎮惡微微點頭,嘴上說道:“此事就交給我吧,想必叔寶兄弟也已經知道,這壽縣內定然有拓跋珪的人,只是你自己出馬的話,多有不便,給我幾天時間,我把這個人找出來!”

    “如此便有勞王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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