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回眸那一瞬 -【夢幻兩晉】《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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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9:53 PM

第五十八章:收徒無忌

    “小階此計甚妙!”

    謝玄一邊鼓掌,一邊感歎著說到:“安公著小階來我北府兵中任軍師一職,果然是獨具慧眼!”

    帳內衆人都是領軍之人,都有著無比豐富的作戰經驗,衛階的這個計策雖然說不上有多刁鑽,但是卻很實用,尤其是針對王恭這樣的有心人。

    而且衛階只是一介書生,並未有過從軍的經驗,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這個計策,已是相當難得,當下衆人都隨著謝玄,盡皆鼓起掌來。

    衛階微笑著站起身,對著衆人拱手作禮,心中難免有些得意,看來這領軍打戰,似乎也沒有想象的那麼難嘛。

    “如此便依衛軍師所言,劉牢之將軍率部秘密前往廣陵部署,何謙將軍配合,遣小股士兵虛張聲勢前往徐州,可還有其他異議?”

    謝安的威望毋庸置疑,但是在北府兵中,說一不二的始終還是謝玄,謝玄的這一句衛軍師,也就坐實了衛階軍師的職位,謝玄說完之後,賬內衆人皆點頭領命。

    “小階便隨牢之前往廣陵,以策萬全!”

    昨晚沒吃飯,饑腸轆轆的衛階從帥帳中出來後便急匆匆地想趕回去大吃一頓,卻發現何無忌如影隨形地默默在身後跟著自己。

    “無忌兄弟你這是?”

    “奉劉爺之名,貼身保護服侍衛軍師!”何無忌先是挺身行禮,而後大聲回答道。

    衛階愕然,這劉穆之對他可真夠好的,自己的外甥加親兵都送來供他衛階差遣了,當下也不推辭,由著何無忌跟在自己的身後。

    “衛軍師,可否收無忌為徒,教我華佗五禽戲?”

    回到自己的營帳後,衛階迫不及待地就開始治自己的肚子,卻被何無忌的一句嗆得差點沒把嘴裏的米飯給噴了出來。

    “還請師父收我為徒!”說著何無忌就跪了下去,任衛階如何拉他都不起身。

    “還真是個武癡!”

    衛階一邊暗忖到,一邊放開怎麼也拉不動的何無忌,嘴上說到:“我可以教你五禽戲,但是拜師就免了,你是個武癡,我卻是一介書生,怎麼做的了你師父?”

    “軍師教無忌五禽戲,軍師就是無忌的師父,軍師若是不答應,無忌便長跪不起!”

    衛階無奈搖頭,難道古人就喜歡來長跪不起這一套?不過何無忌這個少年性子靦腆,是個忠厚的老實人,他還真的挺喜歡,當下不再堅持。

    “隨你吧,我答應你了,可以起來了吧!不過咱們的師徒關系只能私下論,不可對外人提起,包括你的舅舅,平時還是喊我軍師吧!”

    “多謝師父,不,多謝軍師!”何無忌大喜,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才站起身來。

    “教我是教不來的,這裏有個手抄本,我也是跟著學的,你且拿去看吧!”衛階從懷中取出五禽戲的手抄本,遞到何無忌的手中。

    何無忌鄭重接過,小心翼翼地翻看了幾張,不由得激動地說到:“若無忌沒看錯的話,這是吳普先生親手所著的手抄本,這可是孤本啊!”

    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塊絲質方帕,小心翼翼地將手抄本包好,衛階看得好笑,說到:“不就是一個手抄本嘛?有必要這麼誇張?”

    “軍師有所不知,這五禽戲乃當年三國時期華佗先生所創,但是並未有任何記載,只是華佗先生的徒弟吳普先生觀摩其動作,手繪了一本,軍師給無忌的,應該就是當年吳普先生親手所繪的那一本!”何無忌將手抄本放入懷中,恭聲說道。

    “後來流傳于世的手抄本都是後人依照這個手抄本臨摹而得,怕是失了其中神韻了!”

    “原來如此!”衛階沒想到支遁大師給自己的這個手抄本竟然如此珍貴,當下對這個得到高僧又多了幾分好感。

    “如此你便好生研究研究吧,有不明之處也別來問詢于我了,想來我在這方面的悟性還不如你呢!”

    “知道了軍師,無忌先行告退!”

    何無忌已是一副急切想要溜走的模樣,衛階心中好笑,口中說道:“請便吧!”

    何無忌走後,衛階繼續吃著早飯,還沒等吃完,劉穆之不知從什麼地方回來了,剛一進營帳便咋呼呼地說到:“叔寶,叔寶,猜猜我剛去見誰了!”

    衛階頭都沒擡,一聽劉穆之那興奮的語氣就知道他跑去見劉裕了,把口中的饅頭咽下去之後,再喝了口湯粥,才鄭重開口說到:“道和若真的替劉裕著想,現在還是盡量別去找他,以免橫生枝節!”

    “穆之在軍中就這麼幾個熟人,剛來報到,去見面打聲招呼沒什麼吧?”劉穆之不以為然地說到。

    “我說的是以後,軍中人多眼雜,又耳目衆多,還是注意些的好!”衛階總算吃完,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吃飯了嗎?給你留了一個饅頭!”

    劉穆之愕然看著營帳中空空的桌子,他清楚地記得他走的時候上面可是有一大盆稀飯還有五六個饅頭的,現在竟然只剩下一個饅頭了!

    “都是叔寶你吃的?”

    “有什麼問題嗎?昨晚沒用膳,早上便多吃了些!”衛階站了起來,稍稍舒展了一下四肢,語態輕松地說到。

    “大家都是斯文人,有斯文人這麼能吃的?話說叔寶你最近的飯量是越來越大了!”劉穆之苦著臉說到,軍中用膳時間非常固定,衛階只給他留了一個饅頭,怎麼撐得到晌午?

    “額!”

    衛階聞言微微一怔,好像還真是這樣,在練習五禽戲前,一盞燕麥粥就能餵飽他了,剛才卻在不覺間吃了一大碗稀粥,還吃了好幾個大饅頭。

    “可能是身體二次發育了!”

    劉穆之此時正往嘴裏塞著那最後一個饅頭,渾然沒把衛階的話聽進去,不然指不定又要問什麼叫二次發育了。

    “吃饅頭要大口吃,你這麼個吃法要吃到什麼時候,一個饅頭也要吃一個時辰嗎?”衛階看著慢條斯理吃著饅頭的劉穆之,沒好氣地說到。

    “玄帥的命令已經下來了,你我都要隨劉牢之去到廣陵,只怕即刻就要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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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9:54 PM

第五十九章:各施奇謀

    “去廣陵?”劉穆之送到嘴邊的手停了下來,聞言若有所思。

    “難道北府兵要傾巢而出?這只怕不妥吧!”

    徐州是一定要陳兵的,不僅要陳兵,還要陳重兵,這樣才能起到威懾的作用,劉牢之部卻要陳兵廣陵,不知內裏的劉穆之當下有了這個疑問。

    當下衛階將全盤計劃和盤托出,劉穆之不住點頭,嘴上說到:“此計甚妙,不過若是被識破,便難有回旋的余地!”

    “難不成王恭還能看破這虛實之計?”衛階皺眉問到,當下又有點忐忑起來,仔細想想這個計策雖然簡單有效,但是卻沒有後手,若真的被王恭識破,只怕不妙。

    “說不好!”劉穆之微微搖頭。

    “王恭王珣,這兩者都是有帶兵作戰經驗的人,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不過仔細想想,可能性不大,安公為人,衆所皆知,陳重兵于徐州威懾青兗二州正是安公的風格,既然是要威懾,當然是要大張旗鼓,唯恐王恭不知了!”

    衛階頓時意識到,若是論及到心思縝密,他始終還是比不上劉穆之,劉穆之想的透徹程度比他深了不止一個層次,當下虛心請教到:“那道和你覺得王恭識破的可能性有多大?”

    “若是正常兩軍對壘,王恭識破此計的可能性超過五成,只是如今大家都知道安公意在威懾,所以王恭能識破此計的可能性不會超過一層!”劉穆之信心滿滿地說到。

    “我還是去提醒下玄帥,讓他好有個兩手准備!”

    就算是只有一成被看破的可能,衛階還是不敢大意,急匆匆地要去帥帳向謝玄稟明,畢竟這是他出的計策,要是因此壞了大事,那就不好了。

    “叔寶留步!你這是關心則亂啊!”劉穆之總算是把那一個饅頭吃完,施施然擋住了衛階的去路,微笑著說到。

    “玄帥何等人也,豈會看不破此計的疏漏之處?”

    “若穆之猜得沒錯的話,玄帥應該已經另有定計,至于沒有當著衆人的面說出來,則是要在一衆將領面前幫你樹立威信呢!”

    “玄帥真可謂是用心良苦,對叔寶也是寄予厚望啊!”

    衛階停了下來,微微點頭,心中對于謝玄的器重既感激,又佩服,這才是真正的帥才,當下點頭說到:“道和言之有理,我們收拾一下,准備隨軍去廣陵把!”

    …

    建康城,北城門軍備室,此時已成了桓玄意圖控制建康城的臨時指揮所,王恭,司馬元顯一直在此作陪,而司馬道子卻始終未曾露面。

    “會稽王是否覺得桓玄此舉難以成事,所以不願露面,想要明哲保身呢?”

    每次看到司馬元顯,桓玄就不會不由得想起司馬道子,腦海裏更是浮現出那一幕讓他永生難忘的恥辱時刻。

    桓玄是桓溫的庶子,也是最小的兒子,卻自幼得桓溫喜愛,桓溫是晉明帝的駙馬,官至大司馬,曾領兵三度北伐,雖然最終在第三次北伐的時候被慕容垂大敗而歸,卻也立下累累戰功,回朝後獨攬朝政十余年。

    晚年時,桓溫操縱廢立,有意奪取帝位,卻被謝安與王坦之牽制朝中而未能如願,而後病逝,篡晉自立也就成了他的遺願,故此桓玄不僅繼承了父親桓溫的遺願,對謝王兩家也是恨之入骨,尤其是謝安。

    只是說到桓玄心中最痛恨的人,卻還不是謝安,而是司馬道子,當年桓溫病逝,桓玄不過五歲,服孝期滿後去建康拜訪司馬道子,以圖後事,卻被司馬道子在酒後加以羞辱。

    桓玄當年七歲,時隔至今已逾十載,只是每每想起,當時的場景還是曆曆在目,司馬道子當著一衆建康高門的面戲問桓玄:“你父親晚年想當賊,你怎麼看?”

    桓玄雖然年幼,卻已經機警過人,當下裝作害怕至極,長跪不起,而這一跪,也跪出了滔天恨意。

    “大將軍誤會了,家父真的是身體抱恙,養病在家,不便出門,而且元顯都在這裏,父親如何明哲保身?”司馬元顯陪笑著說到,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桓玄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是異常的陰冷。

    即便是司馬道子只怕也想不到,當年他的一句酒後戲言,會在一個孩子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也給他自己埋下了禍根。

    桓玄輕哼一聲,若不是還要借助司馬道子父子的手除去謝家,此刻他就想拔劍手刃司馬元顯,讓司馬道子嘗嘗喪子之痛!

    “元顯公子,樂屬軍的探子有消息了嗎?”王恭見氣氛尷尬,連忙打圓場似的說到,所謂請佛容易送佛難,桓玄素來以殘暴著名,還是不要激怒的好。

    “剛剛送來的消息,謝玄已經回到京口,看京口北府兵的架勢,謝玄是要派遣何謙領兵去徐州,以威懾青兗二州!”司馬元顯借機轉移話題,把最新消息呈上。

    “何謙的部衆是北府兵的精銳所在,有步卒四萬,水軍五千,騎兵五千,若是何謙傾巢而出,我青州兵決然不是對手!”王恭斟酌著說到。

    “即便是得到兗州軍配合,也難有勝算!”

    “謝玄此舉意在威懾,謝安行事果然是迂腐不堪,以為陳兵徐州,便能嚇退兩位王大人,當真是可笑至極!”桓玄冷笑著說到。

    “我就要謝玄來個顧此失彼!”

    “王大人,快馬加急知會王珣大人,讓他出兵,直奔廣陵,不過要秘密行事,王大人你的青州軍則大張旗鼓趕赴徐州,與何謙對峙,將何謙的北府兵牽制在徐州即可!”

    “相信王珣大人定能把握時機,進占廣陵!”

    王恭眼前一亮,若是能拿下廣陵,建康城就近在眼前了,到時候石頭城的青州軍再在樂屬軍的配合下控制住建康,謝玄投鼠忌器之下,自然不敢妄動,如果自己再果敢一點,與占據廣陵的兗州軍前後夾擊徐州,說不定真的能吃掉何謙的北府兵!

    “將軍此計甚妙,說不定真的能讓北府兵解散呢!”

    “我不是要解散北府兵,我是要消滅北府兵!”桓玄看了一眼王恭,冷笑一聲說到。

    “滅掉北府兵,將謝家從此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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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9:54 PM

第六十章:一觸即發

    王恭和司馬元顯無言以對,王恭內心忐忑,司馬元顯卻是難以抑制的興奮,看向桓玄的眼神卻不是露出隱晦的嘲諷之色,他想起了來之前父親司馬道子叮囑他的那些話。

    “桓玄此人與他父親桓溫一樣,是個有大才之人,只是陰狠之處猶有過之,而且桓玄行事向來都不講信用,此番與他打交道,定要倍加小心!”

    桓玄在江陵荊州一帶的行事作風,司馬道子素有耳聞,他並非如王恭一樣是受桓玄挑唆,而是有著自己的算盤,主動找的桓玄,可以說王恭是受了他和桓玄兩人共同的唆擺!

    司馬道子也是個有野心之人,他知道桓玄靠不住,卻也願意去賭這一次,若然事成,既能掃除了謝安和謝家這個障礙,又能把桓玄和王家推到風口浪尖之上,一舉三得之事,何樂而不為?

    若然事敗,他全程都沒有參與,到時候最多定他一個失職之罪,在皇太妃的斡旋之下,想必很快便能翻身,至于司馬元顯,一日他司馬道子不死,都能輕易地將他撈出來!

    對于父親司馬道子的算計,司馬元顯是打心眼裏佩服,什麼謝安,謝玄,桓玄,王恭,統統只是父親棋盤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大將軍威武,掃清謝家後,想必大將軍就可以在建康城內大展拳腳了!”司馬元顯微笑著說到。

    “呵呵,身為大晉臣子,誰不想進建康城,去朝堂之上盡一份力?此事還需會稽王從中出力呢!”桓玄嘴上敷衍著,心中冷笑不已。

    “除掉謝安之後,就輪到你們這一對狗父子了!到時候整個司馬王朝都是我桓玄的囊中之物!”

    …

    此時的京口方面,何謙一邊大張旗鼓地整頓軍備,進軍徐州,半途之上又秘密折返而回,進到劉牢之部的軍營之中,恢複了日常操練,隨後劉牢之部秘密離開軍營,潛往廣陵布置。

    一連三日,劉牢之的部隊都潛伏在廣陵城北面的山林之中,衛階和何無忌二人閑著沒事,一直在一起練習五禽戲,不同于衛階熱衷于練習鶴戲和鹿戲,何無忌練得是虎戲和熊戲。

    而劉穆之,對于五禽戲沒有興趣,百般無聊之下,把衛階的叮囑拋諸腦後,跑去找劉裕和魏永之等人去了。

    “師父,您看我這虎戲如何?”何無忌一邊演練著虎戲的動作,一邊熱切地問衛階。

    衛階停下自己的動作姿勢,擡眼一看,只見何無忌目光炯炯,身體前傾,後臀微挺,頗有幾分搖頭擺尾的架勢,神態也是威猛至極,緊接著何無忌又做了一套虎戲的動作,皆是剛勁有力的同時又剛柔並濟,極具神韻。

    “很好,這虎戲填精益髓,強腰健腎,非常適合你!”

    何無忌收了動作,雙加微紅,有點怯怯地說到:“我也覺得虎戲熊戲比較適合我的體格,想必以後用來臨陣對敵,也能收到奇效!”

    “我看你像熊多一點,哪有這麼靦腆的老虎?”衛階微微搖頭,何無忌這種性格,以後怎麼領兵?

    何無忌微微一怔,露出所有所思的神色,而後拜服在地。

    “多謝師父教誨,無忌總算明白為何這套虎戲只得神韻,而不得神髓,原來都是無忌的性格所致,日後定當改變!”

    “嗯,仿其形而不得其神,猶如照貓畫虎,最終都是徒勞無功,無忌日後若想有所作為,勢必要改掉你這個容易靦腆的性格!”

    “衛軍師,劉爺有請!”

    傳令兵過來傳話,衛階趕緊示意何無忌起身,這一出要是傳到劉牢之耳中,只怕不好。

    衛階帶著何無忌趕去之後,劉牢之,孫無終,還有魏永之劉裕和劉穆之等人都已在場,衆人看到衛階後點頭示意一番後,劉牢之開口了。

    “小裕你給大家說一下最新的消息!”

    “是,劉爺!”劉裕接口說到。

    “照劉爺吩咐,末將和手下二十四名斥候日夜監視青州兗州方向,發現王恭的青州軍大戰旗鼓奔赴徐州,此刻已至徐州城下,而王珣的兗州軍,則是秘密趕來廣陵,此刻距此已不足五十裏!”

    “同時玄帥至京口傳來消息,著我們活捉王珣王恭,莫傷了二人性命!”

    “至于青州軍兗州軍,盡量留下其有生力量!”

    劉牢之聞言倒沒露出什麼異色,想必這些消息他早已知曉,其他人則都是雙眉微蹙,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這是玄帥的軍令!

    “玄帥說了,活捉王珣王恭,盡量保留青州兗州的有生力量,是盡量!”衛階一看場中諸人的神色,就知道這些人是擔心上了戰場後束手束腳,會吃虧,當下微笑著說到。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玄帥的意思想必大家都能體會得到吧!”

    衆人恍然,劉牢之也露出贊賞之色,他巴不得全殲兗州軍,這樣不僅能立功,也能顯示出他的軍事才能。

    至于王珣王恭,留他們一命,無關緊要!

    “無終,你領騎兵在此高處埋伏,到時候我在此處布下口袋陣恭候兗州軍大駕,等兗州潰軍從口袋逃離,倉皇奔襲至你處後,想來已經力竭氣短,屆時你只要把騎兵的優勢發揮出來,此戰必可完勝!”劉牢之取出地圖,一邊在地圖上指指點點,布置任務,一邊智珠在握地說著。

    “此戰我們不僅要勝,還要大勝,完勝,用最小的代價擊潰兗州軍,活捉王珣!”

    大軍開始拔營,前往既定地點埋伏,孫無終帶著全部騎兵,前往兗州軍堵截兗州軍的退路,衛階心中感歎,這個劉牢之確是個將帥之才,不過也夠狠!

    兗州軍本就是秘密行軍,謀的是一個奇襲效果,正面單獨于北府兵對抗,王珣是斷然沒有這個膽子的,此時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估計就能把王珣嚇得夠嗆,更別說劉牢之事先布下了一個口袋陣了。

    兗州軍步卒為主,騎兵不過千人,整軍也不過兩萬余人,劉牢之這是要將兗州軍盡數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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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9:56 PM

第六十一章:軟禁濛濛

    徐州是南北樞紐所在,古往今來,一直都是軍事重地,此刻城牆之上,何謙面容冰冷地看著兵臨城下的青州軍。

    “城下青州軍聽著,速速往後退出五裏,再讓王恭大人出來對話,否則我北府兵將出城發動攻擊!”

    城牆之上,在何謙的示意下,傳令兵扯開嗓子喊到。

    青州軍領兵的是王爽,王恭的親弟弟,此刻也扯著嗓子喊道:“城樓之上的可是何謙何將軍?”

    “正是本將軍,樓下何人?快著王恭大人出來說話!”何謙並不認識王爽,心中正奇怪王恭怎麼沒有親自領兵,難不成和兗州軍一起奔赴廣陵主持大局去了?

    “在下王爽,王恭大人的兄弟,在下有一言,還望何將軍能聽進去!”王爽一聽果然是何謙,心中暗喜,北府兵的精銳還真的被牽制在這徐州城了,此刻王珣大人在廣陵那邊只怕已經得手了吧!

    何謙心中冷笑,知道王爽這是在拖延時間,當下也樂得陪他廢話幾句,笑著說到:“原來也是王大人,失敬了,王大人有話不妨直言!”

    “何將軍也是東海望族之後,何以甘心在北府兵中當個小將軍,王爽也不怕明言,此番謝家難得善終,何將軍何不棄暗投明,歸降我王家!”王爽得意至極,大笑說到。

    “王大人說笑了,謝家如今如日中天,安公在朝堂之上的威望不作二想,我北府兵更是大晉第一軍,難不成王大人以為憑你區區青州軍,就能威脅到徐州城?”何謙失笑搖頭,這個王爽還真是有點得意忘形了。

    “如今事已成定局,我也不怕說于何將軍知曉,王珣大人的兗州軍此刻已經直奔廣陵而去,此刻只怕已經進占廣陵,何將軍若不早點作出明智決定,只怕再過片刻,徐州城就要面臨腹背受敵的窘境了!”

    王爽索性翻下馬來,向著城門走來,在他看來,何謙得知這個消息,還不得乖乖把城門打開,興許再過片刻,他就可以進程慶祝勝利了。

    “聒噪!取我的弓箭來!”何謙皺眉說到,這個王爽太不是個東西了,如此目中無人!

    親兵奉上弓箭,只見何謙張弓搭箭,瞬間拉至滿弦,只聽“嗖”的一聲,眨眼之間,箭羽已經將王爽頭上的頭盔射落在地。

    “你若再向前走半步,下一箭射的就是你的頭顱!”

    王爽駭然變色,倉皇跑回陣中,口中猶自罵道:“好你個何謙,不識擡舉,一會破城,看我不把你千刀萬剮,一泄我心頭之恨!”

    “哈哈,你若真能進占我徐州,不用你動手,我何謙自行了斷,咱們且行且看,看看誰最終會落得個千刀萬剮的下場!”嚇唬了王爽一番,何謙頓時舒爽了不少,大笑著說到。

    “速速退後五裏,否則莫怪我不念同朝為官之情!”

    …

    桓玄長身而起,緩緩呼出一口氣,笑著說到:“是時候去見一下我們的秦淮第一美人了呢!看看這個能得謝安賞識的女子究竟有有何過人之處!”

    王恭何司馬元顯緊跟著也站了起來,心中都清楚,行動的時機到了呢。

    “王恭大人請下令石頭城的青州軍,即刻進駐建康,控制烏衣巷,至于皇城的都衛軍就交由元顯公子的樂屬軍負責吧,想來會稽王定然有他的辦法!”

    簡單吩咐完後,桓玄走出了軍備室,在護衛的陪同下,就朝著朱雀橋方向走去。

    此刻的秦淮樓,尚不知建康城正面臨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諸多高門子弟依舊聚集在這裏,期待著能一睹煙濛濛的芳容,聆聽她的琴音。

    “菲菲,告訴大家,今日濛濛無心撫琴,讓大家各行其樂,不用再等候了!”

    煙濛濛話音剛落,門外邊傳來了一道渾厚中帶著霸氣的聲音。

    “濛濛小姐在嗎?荊州桓玄求見!”

    “桓玄?”煙濛濛頓時愣住了,同時也意識到事情似乎有點不一般。

    桓玄的名字她已經不止一次聽謝安提過,年少有才,卻因父親桓溫的關系為朝廷所忌,一直未曾得到重要,如今被北府兵壓制在江陵荊州一帶,是個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不是沒有召喚,不得進入建康嗎?”

    煙濛濛一邊想著,一遍戴上面紗,退到屏風之後,開口說道:“大將軍請進吧!”

    桓玄推門而入,不由得眼前一亮,他看到的是婢女菲菲,婢女便有此等風姿,遑論屏風之後的秦淮第一美人煙濛濛了。

    “素問小姐琴技美色天下雙絕,今日桓玄特來拜會,望能一睹芳容之余,聽一聽小姐動人的琴音。”

    桓玄好色卻不急色,深知唐突佳人是一大忌諱,當下穩如泰山地坐了下來,看著映在屏風上煙濛濛的影子,微笑著說到。

    “菲菲,給大將軍看茶!”

    煙濛濛不知桓玄來意,昨日謝安來秦淮樓時並未提及桓玄會來建康,如此看來,桓玄當時秘密潛進建康,居心叵測,當下想要支開菲菲,去給謝安報訊。

    “若大將軍有次雅興,濛濛當盡力替將軍撫琴一曲,算是替將軍接風!”

    菲菲隨侍煙濛濛多年,主仆之間的默契自然是極高的,當下明白煙濛濛的用意,告罪一聲後便開門出去了。

    桓玄譏誚地看了一眼急匆匆出門的菲菲,沒有出聲阻止,轉而開口對著煙濛濛說到:“不知道小姐和安公是什麼關系?”

    “大將軍說笑了,安公名揚天下,濛濛只是一介青樓女子,怎會與安公攀上關系!”

    桓玄似乎並不著急聽她彈琴,當下煙濛濛也只是輕按琴弦,嘴上敷衍著,心裏一直在揣測桓玄此來的目的。

    “小姐才是說笑了!”

    桓玄站了起來,走到屏風之前,這不經意的一個動作頓時讓煙濛濛雙眉微蹙,心生不悅,但又不便出言阻止,怕適得其反。

    “小姐似乎有點緊張,莫不是知道建康城即將變天了麼?”

    煙濛濛頓時色變,同時明白過來,桓玄此來建康,就是要對謝安不利。

    “不知大將軍此話何意,莫不是前秦大軍即將南下?”

    “小姐乃聰慧之人,當明白桓玄言語中的意思,桓玄此來只是要告訴小姐,以後建康城內,常來聽小姐撫琴,陪小姐談心的,再不是安公,而是我桓玄了!”

    桓玄說完之後,對著門外說到:“將外面不相幹的人全部驅離,我要獨自聆聽濛濛小姐的琴音!”

    “這是要軟禁我?”煙濛濛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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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9:56 PM

第六十二章:廣陵戰事

    衛階看著愈發昏暗的天色,不知為何,心中那種不祥的預感再次冒了出來,並且愈發的強烈起來。

    “難不成劉牢之這次設伏被王恭識破了?”

    當下衛階再也坐不住,徑直跑去找劉牢之,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劉牢之自然不會覺得自己的安排有問題,不過出于對衛階的尊重,還是喚來了劉裕。

    “小裕,衛軍師擔心王恭識破了我們的計謀,不若你帶著手下的斥候,再去打探一番!”

    “回劉爺,斥候剛剛回來,末將可以肯定兗州軍並未看破我們的埋伏,此刻已經進入了我們布下的口袋了,再過半個時辰,等兗州軍盡數進入口袋,就是最佳的攻擊時機了!”

    劉裕篤定地說著,眼神中散發出的自信不禁讓劉牢之不停地贊賞點頭,然而衛階卻愈發的迷茫了,他知道,肯定會有事發生,還是大事,既然不是這裏出問題,那就是別的地方出問題了。

    眼下毫無頭緒,又大戰在即,衛階只能強自冷靜下來,決定等擊潰兗州軍後再仔細把最近發生的事情捋一遍。

    “通知各人准備,半個時辰後,發動攻擊!”

    “叔寶你沒事吧?”

    一路上衛階都顯得憂心忡忡,之前劉穆之只是覺得他不適應,現在雖然大戰在即,卻也已經勝券在握了,衛階還是這樣,劉穆之反倒相信了。

    衛階微微搖頭,說道:“沒事,等打完戰再說!”

    傳令兵開始活躍起來,劉裕手下的斥候也不停地將兗州軍的最新動態傳遞回來,沒過多久,兗州軍已經出現在衛階等人的視線之中了。

    兗州軍雖然是打著奇襲廣陵的主意,行軍卻是不急不躁,步卒分為前中後三軍,一字長蛇排開,三軍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騎兵分護兩翼,推進得極為小心。

    “弓箭手准備,看我令旗放箭,三輪箭雨後,步卒吶喊衝鋒,注意,吶喊聲要大,衝鋒的步伐要穩而慢!”劉牢之看著伏擊圈內的兗州軍,嘴上吩咐著傳令兵。

    衛階知道劉牢之這是要摟草打兔子,要把兗州軍從口袋口處給嚇回去,到時候,就是孫無終騎兵收割的好時機了。

    “放箭!點火把!”

    隨著劉牢之令旗一擺,傳令兵大喝一聲,漫天箭雨飛向山坡下的兗州軍,于此同時,數萬步卒點起火把,高舉的同時發聲大喝:“全殲兗州軍,活捉王珣!”

    倉惶之下,兗州軍頓時亂了陣腳,最先遭到攻擊的是兩翼的騎兵,一輪箭雨之後,騎兵已沒七八成,因為全軍都已經進了口袋,前中後三軍步卒也同時遭到箭雨攻擊,頓時像沒頭蒼蠅般亂竄,再也難保持住陣型。

    衛階看得直搖頭,這兗州軍的軍紀實在是不怎麼樣。

    “有埋伏,快保護王大人,後軍變前軍,前軍變後軍,快退!”

    三輪箭雨之後,兗州軍已經被嚇破了膽,北府兵步卒也開始吶喊著衝鋒,昏暗的天色中,漫山遍野盡是高舉火把衝鋒的北府兵,化成一條條火龍,衝向口袋中的兗州軍。

    再沒了來的時候那樣小心謹慎,步步為營,轉進為退的兗州軍恨不得多生兩條腿,飛快地跑出了北府兵部下的口袋,而追在他們身後的,是一條條火龍,還有那能振聾發聵的吶喊聲。

    如此追了足有七八裏地後,劉牢之眼看著就快到孫無終騎兵埋伏的地方,傳令放慢步伐,緩緩尾隨,他要給兗州軍一個喘息的機會,這一喘息,也就徹底放松了心神。

    王珣在親兵的護衛下跑在最前面,此刻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聽有親衛說到:“大人,北府兵沒再追來了,我們把他們甩掉了!”

    王珣頓時再顧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說到:“讓三軍繼續撤退,不要停,速速趕回兗州!”

    “大人,北府兵為何不再追擊,只怕其中有詐啊!”王珣身邊一個謀士打扮的人喘著氣,皺眉說到。

    “放屁,還有什麼詐?你是殺人跑得快,還是逃命跑得快?”王珣咆哮著說到,他原本不打算摻和這件事的,就是被眼前這個家夥給蠱惑心動,如今被北府兵像攆狗一樣追著跑。

    “平日裏把自己說得有多聰明,怎麼識不破北府兵的埋伏?還說不要打草驚蛇,連探路的斥候也不要安排,現在好了吧?看本大人回兗州後怎麼治你得罪!”

    這個謀士三十出頭的年紀,此刻聽到王珣的話,不由得心中憤怒,卻也不敢再頂撞,心中暗忖:“要不是大將軍有命,我會隨侍在你這頭豬的身邊?”

    “大將軍說得果然沒錯,這建康高門,王謝兩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咚?咚?咚?咚!”

    就在兗州軍有氣無力地像散步一樣向兗州方向撤退的時候,大路兩邊的山林中傳出了萬馬奔騰的轟鳴聲,像是催命鍾聲一般敲在所有兗州軍軍士心口之上。

    “全殲兗州軍,活捉王珣!”

    整齊劃一的吶喊聲,來的正是孫無終的騎兵。

    當下所有人都嚇傻了,所有人都呆若木雞般站著原地,有的甚至嚇得連手上的武器都拿不住,掉在地上,而後幹脆直接就抱頭蹲到了地上,口中喊著:“我投降,我投降!”

    戰事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孫無終的騎兵只是一個衝鋒,將兗州軍中為數不多的抵抗者格殺,其他盡數生擒活捉。

    同時,尾隨其後的劉牢之的大軍也到了!

    “王大人,別來無恙啊!”劉牢之看著被五花大綁的王珣,笑著說到。

    “何以不在兗州享你的清福,跑到廣陵來生事?”

    王珣腳下哆嗦,卻也只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既然只是要活捉自己,想來還不至于就因此而丟了性命,畢竟他始終是王家的人!

    “劉將軍,此間事了,我看我們還是趕去徐州和何謙將軍會和吧,我擔心徐州會出問題!”衛階看了一眼王珣,低聲對劉牢之說到。

    劉牢之聞言微微點頭,大功已立,此役之後,他在北府兵中的聲望地位,已然不輸何謙。

    “人來,伺候王珣大人上馬,其他生擒的兗州軍即刻放回兗州,我們陪著王大人,去徐州看看王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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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9:57 PM

第六十三章:洞悉陰謀

    此刻在徐州城外,王爽被何謙一箭射落頭盔,倉惶之下,不敢再在城下與徐州守軍對峙,依言退出五裏之外,只等王珣拿下廣陵後來與他會和,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他確是等來了王珣,卻是個被五花大綁的王珣。

    “王珣大人?”

    王爽愕然看著馬上被五花大綁的王珣,又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劉牢之衛階等人,有點慌亂地問到。

    王珣苦笑不語,劉牢之輕蔑地看了一眼王爽,說到:“讓王恭大人出來說話!”

    王爽還沒來得及回答,何謙已經打開城門,拍馬來到了劉牢之等人身邊,皺眉問到:“只拿住了王珣?王恭呢?”

    劉牢之衛階等人盡皆愕然,衛階頓時心叫不妙,嘴上說到:“兩位將軍,咱們回城再說!”

    何謙一看,心有所感,微微點頭後,對著王爽說到:“王大人若再不退兵回青州,就不用走了!”

    事已至此,王爽知道再沒他什麼事了,他並不清楚桓玄和王恭等人的具體安排,在他看來,這一次只怕是徹底失敗了,當下退兵回了青州。

    “王恭不在這裏,也沒和王珣在一起,難道說他留在青州了?”回城之後,一直眉頭緊鎖的何謙最先開口。

    “不,王恭不在青州!”衛階歎了一口氣,搖頭說到。

    “若衛階沒猜錯的話,此刻他還在建康城中!”

    “而且,此刻的建康城,只怕已經在青州軍的掌控之下了!”

    “什麼?怎麼可能!”

    此時除了衛階外,只有劉牢之和何謙二人在場,二人聞言都是大驚失色,想不通其中的關鍵之處。

    “我們中計呢!”衛階苦笑著說到。

    “從一開始我們就落進了敵人的圈套之中,想來桓玄和王恭的打算就是要控制建康城,然後對安公不利,而這其中,司馬道子父子很有可能全程參與,沒有樂屬軍的掩護,王恭是沒可能將青州軍隱藏在建康城內的!”

    衛階說得大抵不差,只是王恭的幾千青州軍並非藏在建康,而是躲進了石頭城之中。

    “若真是如此,我們要趕緊回京口稟明玄帥,請他定奪!”

    劉牢之皺眉說到,眼下建康城極有可能已經落在桓玄王恭等人手中,形勢已經極為被動,好在桓玄等人用來牽制北府兵的青州兗州軍已被擊潰和擊退,尚有籌碼反擊!

    衛階和何謙都點頭稱許,這麼大的事,一定要謝玄主持大局才行!

    “照目前情形來看,小階的判斷已經十有八九是真的!”

    衛階等人並沒有和大軍一起回京口,而是先行快馬趕了回來,經過數個時辰不停的趕路,此刻已經到了北府兵的大營之中,謝玄在聽完衛階的分析後,皺眉說到。

    “今日開始,建康城的消息已經被完全封鎖,我們已經不能和城內互通消息了!”

    “想來過不了多久,桓玄等人就能收到青州兗州兵失利的消息,既然沒能牽制住我北府兵,想必他們也不敢太過分,當下我們應該即刻出兵建康,以作震懾!”何謙斟酌著說到。

    劉牢之點頭,也跟著說到:“必要的時候,為了安公的安全,我們就攻下建康城!”

    “不可如此!”

    謝玄搖頭,接著說到:“北府兵絕對不能作出攻擊建康的舉動,如此一來,不僅安公不喜,更會招人話柄!”

    “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將北府兵大勝的消息傳往建康,讓安公知曉,如此一來,安公便能扭轉乾坤,度過此難關!”

    謝玄,劉牢之,何謙,都陷入了苦思之中,此刻想把消息傳進建康城已是難上加難,若是烏衣巷被封鎖,消息再傳到謝安手上,就更是不可能了。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的時候,衛階開口了。

    “我有辦法!”

    謝玄眼前一亮,語氣難得的有點急促地問到:“小階有何良策?”

    衛階微微搖頭,說到:“這個方法有點匪夷所思,說出來你們也未必信,就恕衛階賣個關子了,而且究竟能不能成,還要試過才知!”

    “匪夷所思?”

    謝玄三人有點莫不著頭腦,難道說衛階還能通靈不成?不過見衛階說的堅決,衆人也不好再問,當下由著衛階離開了帥帳,三人徑自各自苦思良策。

    衛階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和煙濛濛來個夢境相通,將北府兵大勝的消息在夢中知會煙濛濛,然後讓煙濛濛再設法告訴謝安。

    所謂關心則亂,衛階總算是知道了自己今日一直心神不甯的原因,他還有一個擔心,搞不好,此刻桓玄也已經在建康城中,曆史中的桓玄可是一個出了名的大色鬼,他會放過有著秦淮第一美人之美譽的煙濛濛嗎?

    衛階努力了很久,可是繃緊的神經一直放松不下來,他始終無法進入到入夢的狀態,無奈之下只好喊來何無忌。

    “無忌,你去把軍中的郎中請來,我有事相詢!”

    他只能求助軍醫,看看軍醫能不能弄點安神催眠的藥來吃一下,何無忌見衛階神色焦慮,沒有多問,只是急匆匆地請軍中郎中。

    “衛軍師要即刻入眠的安神藥?”

    郎中是一個年紀頗大的老頭,在聽到衛階的要求後不禁一怔,甯神安神的藥他倒是有,但是讓人即刻入眠的藥卻是聞所未聞。

    “老朽只能給軍師熬制一碗甯神湯,關鍵還是要軍師自己平心靜氣,守住心神!”

    “沒有蒙汗藥什麼的嗎?”衛階心中大急,要是能平心靜氣下來,還找你有什麼用?

    “沒有!”老郎中更是一頭霧水了。

    “西域的曼陀羅花總有吧?”衛階無奈之余,只能退而求其次,蒙汗藥的主要成分就是這曼陀羅。

    “有,只不過…”

    “快給本軍師速速取來!”衛階匆忙打斷老郎中的話,他已經等不起,也顧不上了,曼陀羅可是有毒的,用得不好的話,會留下後遺症!

    “順便熬一碗甯神湯!”

    衛階就這甯神湯嚼下了一片曼陀羅的花瓣,片刻之後,終于有了昏昏入睡的感覺,他原本是想讓何無忌直接給他幹暈的,又怕幹暈大腦沒有活動無法入夢,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迷迷糊糊間,衛階在心中不停地祈禱著。

    “快來吧,我的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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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9:58 PM

第六十四章:琴夢相通

    此刻的煙濛濛正心如亂麻一般,桓玄的一番話讓她心中對于謝安的擔憂達到了頂點,桓玄能在此刻于建康城內出現,一定是有了完全的准備,整個建康城只怕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謝安此時很有可能還完全蒙在鼓裏,而且即便謝安已經知情,只怕也是于事無補,回天乏術,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把建康當下的局勢告訴衛階,讓他知會謝玄,從建康城外想辦法。

    煙濛濛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去小睡一會,然而桓玄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只見桓玄來到屏風前,微笑著說到:“桓玄不遠千裏來到建康,難道濛濛小姐賞臉見一面的機會也不給麼?”

    煙濛濛心中一突,心中吃不准桓玄會不會做出越軌之事,勉強笑著說到:“大將軍何必心急,長夜漫漫,還怕見不到濛濛的廬山真面目麼?”

    “先聽濛濛為大將軍撫琴一曲如何?”

    煙濛濛話音剛落,琴聲便隨即響起,正是衛階為其所作的忘機曲,桓玄也隨之一震,緩步走回案幾前,坐了下去。

    想要通過入夢去見衛階已經不可能了,桓玄一時不會只怕是不會走的,煙濛濛不由得想起上次和衛階在琴音中神交,如今唯一之計,就是希望衛階能聽到她用心彈奏而出的琴音了。

    煙濛濛的琴技已經到了超凡脫俗的地步,桓玄是第一次聽到,此刻已是渾然忘我,沈醉其間而無法自拔,仿佛連來到建康城的目的都已經全數忘記。

    …

    經過各種嘗試以後,衛階總算是成功地進入到了半睡半醒之間,只是始終等不到煙濛濛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又著急起來,想來這個時辰,煙濛濛也該睡覺了啊,莫不是秦淮樓也出了什麼意外?

    患得患失間,一縷縹緲的琴音仿似從天際傳來,衛階不由得心神大振,是煙濛濛的琴音,循著琴音尋去,衛階仿佛又回到了秦淮樓之中,煙濛濛正端坐房內屏風之後的案幾前,埋首撫琴。

    “濛濛!”衛階失聲喊到。

    “噓!”煙濛濛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房內尚有外人。

    衛階這才注意到房內除了煙濛濛之外,尚有一個略顯虛無的身影,就連身形都看不清楚,只是可以肯定的是這人既不是謝安,也不是菲菲。

    煙濛濛示意衛階在他身邊坐下,喜滋滋地輕聲說到:“濛濛沒有看錯你呢!你果然來了!”

    “他是誰?”衛階甚至不知道眼前這一幕是幻覺還是真實的,不敢開口說話,只是用口型問道。

    煙濛濛當下皺眉,一邊琴音不停,一邊附耳說到:“是桓玄,如今他正在濛濛的房中,建康城此刻只怕已被桓玄控制,濛濛擔心安公的安全,所以嘗試用琴音召你前來,想你知會玄帥這裏發生的事情!”

    衛階微微點頭,看來這是真的了,沒想到他還真的身具異能,這天書還真不是白參悟的,只是似乎這種神交只能局限在煙濛濛的琴音之中。

    “濛濛不必擔心,桓玄的依仗是青州軍和兗州軍,只是這兩軍都已被北府兵擊潰,北府兵隨時都可以作態兵逼建康城,濛濛一定要想辦法通知安公這個消息,想來安公定然能利用當前這個玄妙的局勢,度過難關!”

    “濛濛知道呢!”

    忘機曲只有短短幾分鍾時間,二人在互通消息後,琴曲已接近尾聲,衛階不敢久留,雙唇在煙濛濛的額頭輕輕一點,消失在房內。

    琴聲戛然而止,桓玄久久之後才回過神來,輕歎了一口氣說到:“想我桓玄閱女無數,識遍天下奇女子,唯獨濛濛小姐能讓我如此的動情忘憂!”

    “大將軍過獎了!”煙濛濛蓮步輕移,從屏風之後走出,同時抹去臉上輕紗。

    …

    “建康城已經在桓玄他們的控制之下,只怕明日安公會被脅迫上朝了!”

    衛階再次回到謝玄的帥帳之中的時候,依然有些頭痛,只是顧不得休息,想要第一時間將建康城內的消息告訴謝玄。

    “桓玄此刻正在秦淮樓,衛階已將北府軍擊退青州軍和兗州軍的消息傳給了濛濛小姐,著她想辦法通知安公!”

    謝玄有點難以相信地看著衛階,不過才過去一個時辰,衛階和煙濛濛究竟是如何互通消息的?

    在衛階的要求之下,此刻帳內除了謝玄,別無他人,衛階知道這件事多少也要透露點事情,不然無法取信于人,他唯一能完全信任的,就只有謝玄。

    “不瞞玄帥,衛階和濛濛小姐能心靈相通!”

    “小階你?”謝玄一臉震驚,換作今天,打死也不會有人相信衛階的說辭,只是那時候的謝玄確信了,只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濛濛小姐撫琴之時,衛階能與她神魂想通!”衛階繼續硬著頭皮解釋到。

    “衛階也不知何解,只是上次在秦淮樓時偶然發現的!”

    “不必解釋了,如安公所言,小階真乃奇人!”

    謝玄長籲一口氣,心中踏實了許多,桓玄控制建康城只能是一時,他唯一的依仗就是利用青州軍和兗州軍牽制住北府兵,讓北府兵無暇顧及到建康城,這樣他就有時間逼迫謝安下野,只要謝安知道了城外的情況,自然就有了底氣與桓玄爭鬥到底。

    “今次謝家若是能度過危機,小階當計首功!”

    “玄帥謬贊,此乃衛階本分!”衛階謙虛說到。

    “接下來,我們該如何配合安公?真的不需要兵逼建康?”

    謝玄微微搖頭,謝家是絕對不會與司馬王朝為敵的,他深知謝安想法,即便最後謝安真的被逼下野,也不會允許謝家人做出任何損害司馬王朝的事的。

    “安公絕不願意看到我們如此做法,當下我們能做的就是等,一切只能靠安公自己,我相信安公會利用好北府兵這著棋的!”

    衛階雖然心中不敢苟同,卻也不便再多說什麼,如果謝安是只顧自己利益,家族利益之人,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取代司馬王朝,問鼎天下,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那我們就靜候安公佳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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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09:59 PM

第六十五章:建康風雲

    王恭看著大廳內端坐,面無表情的謝安,心中忐忑至極,如非心中怨憤達到了頂點,又有桓玄多次唆擺,他是無亂如何也不敢和面前這位老人為敵的。

    “安公,只要你明日上朝時能自動請辭,我王恭定保您和謝家周全!”王恭定了定心神,恭聲說道。

    “保證?你拿什麼來保證?”謝安笑了,笑的極其燦爛。

    “你王恭充其量只是任人擺布的一枚棋子罷了,真是可笑至極!”

    王恭心裏已經打定主意,只要謝安自動請辭,拼著與桓玄翻臉也要保證謝安的人身安全,畢竟站在風口浪尖上的是他王恭,不是桓玄,他一則不願承擔這個風險,二則內心深處對于謝安還是有幾分尊重。

    “識時務者為俊傑,安公,這一次您是一敗塗地,您最大的依仗北府兵也已經被青州軍和兗州軍聯合牽制在徐州和廣陵了,沒了北府兵的保駕護航,您老還是自動請辭吧!”王恭索性把話挑明了。

    “我王恭對安公的尊敬,從未變過,只是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已而為之,如今勢如騎虎,安公還是不要讓王恭為難的好!”

    “讓你的人退出烏衣巷,老夫要休息了,有什麼事咱們明天朝堂之上再議!”說完後謝安再不理王恭,只是示意謝家一幹人等不要輕舉妄動,而後徑直回房休息去了。

    ...

    “皇叔你這是何意?”

    皇宮之內,司馬曜看著司馬道子帶著樂屬軍將皇宮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只是看上去警戒的都是皇宮外延。

    “皇上,今夜建康城內有大事發生,微臣擔心皇上安危,特領樂屬軍前來護駕!”司馬道子面上恭敬,語氣卻很是平淡。

    “什麼大事?寡人怎麼不知?”司馬曜皺眉問到,司馬道子有皇太妃撐腰,很多時候他都無可奈何,甚至還要看他的臉色做事。

    “王恭領著青州軍攻陷烏衣巷了!”

    “什麼?!”

    司馬曜大驚失色,烏衣巷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建康城內除了皇宮大內以外最重要的地方了,堪稱整個大晉的政治中心。

    “王恭好大的膽子!寡人當日就該聽從謝首輔的建議,削去他的兵權!”

    “皇上稍安勿躁!謝安推行土斷,分化的是高門人心,于我大晉有百害而無一利,若能借王恭的手將其除去,豈不是好事?如此一來,皇上在朝堂之上說話就再沒有人敢出言反對了!”司馬道子退後一步,不疾不徐地說到。

    司馬曜皺眉沈默下去,在他看來,謝安在朝堂之上確有些飛揚跋扈,讓他不喜,但是司馬曜也從來沒有懷疑過謝安對司馬王朝的忠心,朝堂之上若是沒有謝安,誰來制衡面前的這個皇叔,還有王國寶等人!

    “謝首輔對大晉忠心耿耿,推行土斷,首當其衝的就是他謝家,為何爾等就不能明白謝首輔的苦心?”

    “皇上別忘了,大晉的基石是所有建康內的高門,喬寓世族,而不是單單一個謝家,謝安如今已犯衆怒,皇上若是一心維護于他,只怕會引來更大的禍患!”司馬道子見司馬曜終究還是有維護謝安之心,當下語氣微冷說到。

    “想來皇太妃也早就對謝安看不過眼了!”

    “呵呵,口口聲聲喊寡人皇上,你們何曾真的把寡人當成皇上了?”司馬曜一聽司馬道子搬出了皇太妃,頓時橫目相向,冷笑著說到。

    “隨你們怎麼折騰吧,我司馬曜注定就是個傀儡!別怪寡人沒提醒你們,謝首輔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北府兵絕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只怕不用等前秦大軍南下,北府兵就能把大晉攪個天翻地覆!”

    說完之後,司馬曜再不多言,帶著小太監就回了寢宮,司馬道子不屑地看著司馬曜的背影,毫不掩飾嘴角處的譏誚,心中冷笑不已。

    “若是沒把北府兵算在其內,如何談得上算計謝安?”

    ....

    桓玄敢發誓,他從未見過一個女子,能像此刻露出廬山真面目的煙濛濛一樣,給他如此大的衝擊和震撼,在見到煙濛濛的第一眼,他知道,從此他的心裏,再也裝不下別的人和女子!

    “大將軍怎麼發呆了?”煙濛濛嫣然一笑,來到桓玄面前,輕聲說到。

    “大將軍!?”

    “小姐真美!”桓玄半晌才回過神來,感歎著說到。

    “桓玄此刻只有自慚形穢的感覺!”

    “大將軍何出此言,將軍儀表堂堂,英武不凡,更是天下數得上的豪傑英雄,何以會自慚形穢?”煙濛濛故作不解地說到。

    “桓玄不是個完美的男人,小姐卻是個完美的女人!”桓玄目光灼灼地盯著煙濛濛的雙眼,熱切地說到。

    “不知小姐可否願意與桓玄一同回荊州?”

    “荊州?”煙濛濛心中一突,知道眼下正是關鍵時刻,當下表情有些落寞。

    “濛濛只怕是去不了荊州了!”

    “為何?”桓玄不解地問道。

    “濛濛如今是身不由己,自從幾年前濛濛來到秦淮樓後,事無大小,就再也輪不到濛濛自己做主了!”煙濛濛的神情愈發地失落。

    “額!”

    桓玄聞言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沈聲問到:“莫不是謝安視小姐為禁臠?”

    桓玄並沒有覺得謝安此舉有何不妥,如此完美的女人,是個男人,都想納入房中,只是從今天開始,有資格擁有煙萌萌的,就只有他謝玄!

    煙濛濛默然不語,似是默認!

    “小姐不用擔心,明日之後,再沒有人敢約束小姐的自由!”桓玄看向窗外,眼神中掠過厲芒,不經意間已經來到煙濛濛的身側處,強健的臂彎就要把煙濛濛摟在懷中。

    煙濛濛閃身讓過,輕移兩步後轉身對著桓玄說到:“若是將軍能還濛濛自由,濛濛跟將軍去荊州又何妨,只是將軍怎能是他的對手!”

    桓玄哈哈大笑,說到:“世人皆懼謝安,獨我桓玄不怕,明日朝堂之上,我定讓那老匹夫自動請辭!”

    煙濛濛聞言眼前一亮,說到:“將軍此言當真?”

    桓玄無比自信地點了了點頭,這次沒有再靠向煙濛濛,只是看向煙濛濛的眼神之中掩飾不住那份熱切。

    “濛濛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將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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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00 PM

第六十六章:暗流洶湧

    “小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不若你早點去休息吧,現在除了等我們什麼也做不了!”謝玄看著臉色有點發白的衛階,和藹地說到。

    衛階微微搖頭,他還能堅持,只是一時之間建康城只怕是沒有消息能傳出來了,他們唯一獲得消息的途徑就是煙濛濛。

    “玄帥,我們有封鎖消息傳入建康嗎?”

    謝玄嗯了一聲,說到:“已經著人設置障礙了,不過並未完全封鎖,青州軍兗州軍失利的消息傳進建康城的時間我們需要掌控好,不能太早,也不能太遲!”

    “桓玄等人想要逼安公下野,只能是讓安公自己在朝堂之上親口說出,我們就要桓玄等人在上朝之時收到這個消息,這樣才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衛階點頭稱是,謝玄思維的縝密之處卻非他所能比,緊接著不由好奇地問到:“但凡世族大家,都有密道進出城,烏衣巷中難道沒有和城外相通的密道?”

    衛階的意思若有密道能進城,不需人多,只需謝玄親至,必能給予謝安最大的支持。

    謝玄啞然失笑,搖頭說道:“建康城若是保不住,大晉也就完了,我謝家豈有利用密道逃離,獨自逃生的道理,烏衣巷內從來就沒有建過密道!”

    頓了一頓後,謝玄又接著說到:“不過小階倒是提醒的是,從如今這件事看來,建條密道以備不時之需也是必要的!”

    “小階去休息吧!明日全軍上下照常操練!”

    …

    “小姐任何的要求桓玄都會盡力滿足!”桓玄看著欲言又止的煙濛濛,笑著說到。

    “濛濛想讓將軍明日上朝之時能帶著濛濛一起,濛濛相當面告訴謝安,濛濛自此自由哩!”煙濛濛兩眼放光,微帶熱切地說到。

    桓玄愕然,帶煙濛濛上朝?他還沒囂張到如此目中無人的地步,當下不由得皺眉說到:“如此只怕多有不便吧!”

    看著煙濛濛一臉失望之色,桓玄急忙又說到:“若是濛濛小姐真想當面奚落謝安一番,也不是沒有辦法!”

    桓玄以為煙濛濛是想借機找謝安出口氣,當面奚落謝安一番,這對他桓玄來說,又有何樂而不為?

    “真的?”煙濛濛頓時又露出喜色,看來她的計劃就要成功了,只要能見到謝安,自然就能把衛階告訴她的消息說于謝安知道。

    “當然!”美人喜笑顔開,桓玄頓時有了一種意氣奮發的感覺,篤定地說到。

    “明日上朝之前,我們就在皇城外,恭候謝安大駕,到時候小姐無論說什麼,桓玄敢保證謝安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只是今晚…”

    桓玄一臉熱切地看著煙濛濛…

    “將軍心急哩!”煙濛濛嬌羞說到。

    “濛濛累了,想早點休息,明早見!將軍,不送!”

    桓玄失笑搖頭,欲擒故縱麼?想玩遊戲?本將軍就陪你好好玩玩,當下大笑著離開了煙濛濛的房間!

    而此刻的謝安卻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即便是平時他再淡定,如今優勢盡失,陷于完全的被動之中,他也是淡定不起來了。

    如果真的只是逼他離開朝堂,倒也不妨,謝安累了,三十幾載了,日日夜夜為四碼王朝勞心勞力,如果能借這個機會下野退隱,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對方的目的真的只是這麼簡單嗎?他謝安若是于此時離開朝堂,謝家未來的命運堪虞,只怕連謝玄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北府兵都保不住!

    只是現在還能做什麼?如今只怕不僅僅是建康城在王恭等人的控制之中,桓玄肯定也另有他法對付北府兵,難道說,謝家今次真的是一敗塗地?到頭來還是小看了桓玄,這是一個極具冒險精神的野心家!

    就在謝安胡思亂想的時候,支遁大師來了,支遁大師是建康城內有名的高僧,德高望重,無人不識,他要見謝安,也沒人敢阻撓。

    “安公可還好?”看著一臉愁容的謝安,支遁大師輕歎了一口氣,和聲問到。

    “老夫自己並沒有什麼好掛憂的,倒是謝家明日之後的命運,還有北府兵的未來,才是老夫真正擔心之事!”謝安微微搖頭說到。

    “大師不該來!”

    二人幾十年的交情,彼此間的默契已經無需多言,支遁大師此刻前來,就是要陪著謝安一起上朝,無論明天朝堂之上會發生什麼,支遁大師也要憑借一己之力,護安公周全!

    “我怎能不來?老和尚雖然已經遁入空門,卻並非了無牽掛,最起碼,還有你這個老友始終是老和尚的心結!”支遁大師笑著說到。

    “安公不必多言,回想當年,安公,逸少(王羲之的字),還有老和尚我,我們三人暢遊天下,何等瀟灑風流,如今逸少已然仙遊,老和尚又怎能在任安公你獨處險境!”

    “是啊,老夫時常再想,複出朝堂,究竟是對還是錯!”遙想當年,謝安不勝唏噓,感歎著說到。

    “無論對錯,老和尚我都無條件支持!”

    支遁大師坐到謝安對面,笑著說到,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何不借機懷舊一番,追憶往日情懷!

    …

    桓玄離開秦淮樓後,雖然心切第二天的上朝,卻也還是耐著性子回到了北門的軍備室之中,他估摸著廣陵被兗州軍占據的消息應該已經傳過來了。

    “什麼?至今還未有消息傳過來?派出去的斥候也都沒能回來?”

    聽完司馬元顯的報告後,桓玄皺眉說到,隱隱間有了不祥的預感,忽然間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他就不該讓司馬元顯封鎖建康城內的消息,而是應該散播一些假消息給城內北府兵的斥候,封鎖消息,很有可能引起了謝玄的警覺。

    只是從時間上來算,即便是引起了謝玄的警覺,謝玄應該也來不及作出反應,兗州軍拿下廣陵應該是板上釘釘之事,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

    看著皺眉苦思的桓玄,司馬元顯心中忐忑,不敢打擾,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數個時辰內,他已經派出了好幾撥斥候,只是沒有任何人有消息回報。

    王恭此時也已經離開烏衣巷,回到了軍備室,興許是見過謝安,被謝安威勢所懾,在聽完司馬元顯的報告後,顯得興致不是很高,有點有氣無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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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01 PM

第六十七章:朝堂之爭

    午夜時分,建康城下了一場大雨,直至卯時,依然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斜風細雨,替酷暑中的建康平添了幾分清涼。

    謝安的馬車駛出了烏衣巷,除了車夫外,沒有任何親隨,馬車之上,謝安,支遁大師,王坦之默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人說話。

    而馬車後不遠的地方,一隊青州軍也是靜靜地尾隨著。

    “安公!”王坦之終于還是沒忍住,開口喚到。

    謝安微微搖頭,輕聲說到:“什麼都不必說,老夫自由分寸!”

    王坦之沈默下去,不由得咳嗽了幾聲,他告病在家已經有段時日,今日卻堅持要跟著謝安一起上朝,此刻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謝安看著這個跟自己並肩戰鬥多年的戰友,不由得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他的女婿王國寶,正是王坦之第三個兒子,卻與司馬道子父子坑壑一氣。

    王坦之雖與謝安同輩,曾與謝安聯手在朝堂之上制衡桓溫,年紀卻比謝安小了十多歲,不到五十歲的年紀,卻身染頑疾,于朝堂之事早已有心無力,他兒子雖有三四個,卻都不是成材之人。

    謝安知道王坦之在擔心什麼,不由得又開口安慰到:“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你我二人,于天地無愧,于曆代先皇無愧,于祖先亦無愧,尚有何憾?”

    王坦之微微搖頭,說到:“無愧的是安公,坦之心中的遺憾卻是太多!”

    王坦之與謝安是親家,他的兒子王國寶在娶了謝靈蘊後卻投向了司馬道子父子,以至于謝靈蘊每每在回到謝家後都自覺擡不起頭。

    而王坦之與桓溫同時也是親家,他的二兒子王愉娶的就是桓溫的女兒,而最終桓溫也在他和謝安的共同牽制下,抱憾病逝,這也使得他的兒媳桓伯子對王家有了極深的恨意。

    “坦之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替安公分憂!”

    不疾不徐間,皇城已經近在眼前,卻被一匹馬,一頂轎子攔住了去路,馬夫停下馬車,回頭低聲對著馬車內的謝安說了幾句話。

    謝安掀開簾子一看,不禁有點愕然,轎子他很熟悉,應該是煙濛濛專用的轎子,而坐在馬上的人卻並不認識,只是看著眼熟,仔細看了幾眼後當下心中了然。

    “桓玄拜見首輔謝大人!濛濛小姐有幾句話要對安公說!”桓玄沒有下馬,居高臨下地冷聲說到。

    煙濛濛施施然下轎,先是對著桓玄嫣然一笑,而後蓮步輕移,來到謝安德馬車前,盈盈見禮。

    “濛濛見過安公,今日濛濛前來是要告訴安公,濛濛心了心上人哩,以後不能再為安公撫琴了!”

    對于煙濛濛的了解,謝安又怎是桓玄可以比擬的,當下知道煙濛濛這是借故要來見自己,定是有要事相告,當下不疾不徐走下馬車,嘴上說到:“如此便恭喜濛濛了!”

    而後謝安又看著桓玄說到:“謝玄桓玄並稱江東二玄,世人眼中難得的英雄豪傑,今日一見,果然器宇不凡!”

    桓玄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仿佛多看一眼謝安都不願,他最煩的就是別人把他和謝玄並稱,因為他總是被排在謝玄的後面。

    “安公,請受濛濛最後一拜!”

    說話間煙濛濛借機俯身,在謝安耳邊匆匆小聲說到:“安公,玄帥贏哩,廣陵徐州都無恙,青州軍,兗州軍皆已被擊潰!”

    謝安頓時會意,也不去想煙濛濛從何得知的消息,當下笑著說到:“如此便好!老夫要去上朝了,濛濛再會!”

    今日前來上朝的人並不多,但是來的都是建康城內跺一跺腳都能引發建康地震的大人物,大殿上左邊為首的三個人分別是謝安,王坦之和支遁大師,往後便是平日裏支持謝安的一衆大臣。

    大殿右邊為首的司馬道子,往下是桓玄,王國寶,王恭,還有司馬元顯等人,有別于以往上朝前的議論紛紛,今日的大殿內顯得格外安靜。

    司馬曜遲遲未至,桓玄不禁有點不耐煩地看了一眼司馬道子,眼神中帶著十分明顯的質詢意味,司馬道子不置可否地聳聳了肩,表示不知。

    “難不成皇上還想要借故不上朝?”桓玄轉而看了一眼對面面無表情的謝安,低聲對著司馬道子問到。

    “昨夜會稽王難道沒有知會皇上嗎?”

    “將軍稍安勿躁,皇上一定會來上朝的!”司馬道子神色不改,雙眼平視前方,輕聲說到。

    “皇上駕到!”

    就在桓玄已經等得有些焦躁的時候,司馬曜終于姍姍來遲,此刻的司馬曜看上去一臉倦色,想必昨夜也是沒有睡好。

    “衆愛卿平身!”司馬曜坐到龍椅上之後,先是看了一眼謝安,嘴上說到著,而後眼光轉向桓玄。

    “桓玄將軍什麼時候回的建康?寡人怎麼不知?難道將軍忘記了先皇的旨意了?”

    桓玄排衆而出,跪下行禮,說到:“先皇旨意,桓玄斷不敢忘,桓玄此次上京是應各位大人所請,來的匆忙,還未請示皇上,還請恕罪!”

    “衆愛卿可有本奏?沒有的話就退潮了,寡人身體頗感不適!”司馬曜有心問責桓玄,卻又知道無可奈何,當下轉而說到。

    “微臣有本啓奏!”

    開口的是王恭,司馬曜的態度他已經從司馬元顯處得知,此刻豈能讓司馬曜借機逃避。

    “首輔謝大人強行推行土斷,如今已弄得天怒人怨,建康城內高門,人人反感抵觸,已然人心不穩,還請皇上定奪,廢除土斷之策,想來謝首輔已然知道自己行為有所失當,有心退出朝堂了吧?!”

    王恭這最後一句話是對著謝安說的,只是說的時候並沒有看著謝安,在他心中,謝安給他的壓力更在司馬曜之上。

    “我大晉國力日衰,究其更本原因,就是因為高門大閥的存在,土斷之策,損害的有我謝家的利益,有王家的利益,有建康城內所有高門的利益,但是于我大晉確是有利無害,大晉想要富強,獨斷勢在必行!”謝安看都不看王恭,只是對著司馬曜拱手行禮說到。

    “而且,誰說老夫要退出朝堂了?老夫所做之事,上對得起皇上,下對得起黎民百姓,為何要自動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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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02 PM

第六十八章:血染大殿

    “老夫沒有任何理由自動請辭!”

    謝安的一席話讓王恭目瞪口呆,同時司馬道子則是露出深思的神色,而桓玄則是冷笑連連,不以為然,難道謝安還看不清今日的局勢嗎?

    司馬曜雙眼發亮,安公就是安公,如此情勢之下,還可如此鎮定自若,當下微微點頭,說到:“首輔大人說的是,首輔大人乃我大晉不二之棟梁,豈可輕言退隱!”

    司馬道子接口說到:“首輔大人這幾十年來為朝廷盡心盡力,勞苦功高,只是如今年紀大了,考慮事情那面沒有以前那麼周全,江山代有人才出,國寶與兩位首輔大人關系匪淺,無論威望或是能力都能接任首輔一職!安公是時候退隱了呢!”

    朝廷兩大首輔,王坦之和謝安,一個是王國寶的親生父親,一個是他的嶽丈老泰山,然而司馬道子在說的時候,王國寶並沒有任何自得之色。

    “坦之在這裏,老夫也不怕直言,王國寶雖然是老夫的女婿,但是其才情品德,不足以重用,這也是老夫多年來不曾給予提拔的原因,老夫用人,唯才是用,不作他想!”謝安看了一眼王國寶和王坦之,沈聲說到。

    王坦之沒有說話,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料,他最清楚,並沒有因為謝安的貶低而有所不悅。

    王國寶頓時雙頰赤紅,他知道謝安一向看不上他,當初把女兒嫁給自己也是純粹看在老爹王坦之的面子上,只是沒想到謝安會在朝堂之上如此揭短,再看他老爹王坦之,也完全沒有袒護之意,頓時再也沈不住氣。

    “如此國寶今日就鬥膽數一數首輔大人的幾樁罪,也好讓您老給自己個台階下,自動請辭!”

    “這第一樁罪,首輔大人多年來單憑自己喜惡用人,還美其名曰九品觀人,首輔大人一句話便斷了多少人的前程?”

    “安公于此時搞土斷,這就是在動搖我大晉的根基,大晉從何以能開朝立國?最大的依仗便是高門大閥的支持,此時第二樁罪!”

    “再有安公于朝堂之上,目無皇上,安公大聲說話之時,就連皇上都都不放在眼裏,國寶就想問一句安公,這大晉朝究竟是司馬家的,還是安公你謝家的?”

    “放肆,還不給我住嘴!”王坦之的臉色隨著王國寶的話越來越差,到最後更是被氣得連連咳嗽,大聲說呵斥到。

    司馬曜此刻心裏的悲涼沒人能知道,做皇上坐到他這樣,也算是異類了,朝中衆人沒一個把他放眼裏,徑自在下面爭論,也不管這些議題會不會損害到他這個皇上的顔面。

    “嘿嘿,住嘴?國寶說錯了嗎?如今的建康城,早已天怒人怨,安公若不下野,矛盾一旦激化,只怕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候皇上的皇位,只怕都會不穩吧!”

    “國寶也是替皇上著想,還請皇上下令,恩准安公下野!”

    王國寶冷笑連連,做父親的不維護自己的兒子,那他為何還要把這樣的父親放在眼裏。

    司馬道子和桓玄等人緊跟著跪伏在地,口中喊著:“望皇上明斷,恩准安公下野!”

    司馬曜只覺得很呼吸困難,心跳加速,真的很想震怒一次,可是看看大殿中的這些人,沒一個是易與之輩,當下用求助的眼神無奈地看向謝安,期望著安公能撥亂發正,逆轉乾坤!

    就在此時,殿外侍衛急匆匆地趕了進來,跪下說到:“皇上,殿外有人求見會稽王!”

    司馬曜看了一眼司馬道子,“皇叔?”

    司馬道子心道:“總算是盼來了!”

    當下說到:“請皇上准許此人上殿說話!”

    司馬曜沒有立即應允,而是轉頭看了一眼謝安,見謝安沒有任何表示,這才點頭說到:“讓他進來吧!”

    來人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看裝扮應該和劉裕一樣,是個斥候頭領,此人哪見過這個場面,滿心想著司馬道子能出去和他說話,結果卻被叫到了大殿之上。

    “會稽王,屬下...屬下有事稟告!”

    司馬道子會心一笑,示意他不要緊張,和聲說到:“有事當著黃上面,當著衆位大人將軍的面直說吧!”

    來人愕然,有點吞吞吐吐地說到:“可是...大人!”

    “讓你說你就說吧!哪來那麼多廢話!”桓玄冷然呵斥道。

    “是....!”來人連額頭上的汗都來不及擦,此刻又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王恭大人的青州軍已經被北府兵逼回青州,而王珣大人的兗州軍也被盡數擊潰,王珣大人也被劉牢之生擒活捉了!”

    “什麼?!”

    除謝安外,所有人盡皆失色,王恭臉色慘白,差點沒一屁股做到地上,而司馬道子則是臉上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桓玄冷喝道:“消息可否屬實?”

    謝安撫須輕笑,說到:“你們太小看小玄呢!”

    司馬曜暗自松了一口氣,只要北府兵尚在,謝家謝安就可確保無虞!

    “那又如何?難不成謝家還想攜北府兵威脅朝廷?”桓玄森然笑到。

    “如今建康城都在王恭大人和會稽王的控制之中,還怕他區區北府兵?”

    司馬道子聞言頓時變色,他一直處心積慮想要置身事外,如今卻被桓玄一句話就變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內心處頓時陷入了掙紮之中。

    這是除去謝安最好的機會,只是如今北府兵還在,事情便變得有些被動,究竟是冒險幹這一票,還是求穩一點,先置身事外,以後再找機會?

    “怎麼了?會稽王,難不成這個時候還要當牆頭草嗎?當斷不斷,必遭其亂,莫不是你以為你做的事皇上不知,謝家不知吧?”桓玄看著司馬道子猶豫不決的樣子,冷笑著說道。

    “大將軍說的是,為了我大晉的根基,為了高門大閥共同的利益,謝首輔必須退出朝堂之上!”司馬道子終于下定決心,在他看來,桓玄雖然頗有幾分智謀,但是威望尚淺,相比謝安來說,好對付多了,當下最要緊的還是抓住時機,解決謝安這個最大障礙!

    “皇叔!”司馬曜色變,不悅喝道,然而卻並沒有應有的威懾力。

    “夠了!”

    一直沈默的王坦之終于發怒,只見他捂著胸口蹣跚著走到大殿中央,指著桓玄司馬道子一衆人怒喝道。

    “小人,統統都是居心叵測的小人!”

    “皇上明鑒,安公乃是我大晉的基石,沒有安公的朝堂,就只是烏煙瘴氣,爾虞我詐的汙穢之所,安公一生為大晉鞠躬盡瘁,千萬不可聽信小人挑撥啊!”

    “我王坦之無能,不能效仿先祖,盡到人臣的職責,今日以死謝罪,還請皇上務必留住安公,保住謝家!”

    說完王坦之奮起余力,就朝著大殿上的柱子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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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03 PM

第六十九章:相互妥協

    太元四年夏,烏衣巷王家繼王導之後最有名望的王坦之死了,死在了皇宮大殿之上,頭撞頂梁柱,血濺三尺!

    王坦之以死明志,維護謝安的一幕讓大殿中所有的人都震驚了。

    “坦之!”

    謝安悲呼一聲,沒想到這個並肩作戰多年的好友竟然為了大晉,為了他謝安,不惜一死!

    司馬曜,司馬道子父子,桓玄,王國寶等人,誰也沒想到,一向敦厚溫和的王坦之剛烈起來,竟然如此的極端,當下都是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王國寶三兩步來到王坦之身邊,一把將王坦之扶了起來,然而王坦之已然出氣多,入氣少,人也已近沒了意識,到底是他的親生父親,王國寶眼眶含淚,嘴裏念叨著:“爹,你這又是何苦!”

    而後猛然推了一把和他一樣過來看王坦之的謝安,嘴裏嘶吼著:“謝安,我與你不共戴天!”

    謝安失神間差點被王國寶一把推倒,幸得支遁大師從背後扶了一把,支遁大師怒喝道:“豎子無理!敢如此冒犯安公!”

    桓玄和司馬道子互相看了一眼,定了定心神,給了司馬道子一個不可心軟,趁熱打鐵的眼神,司馬道子會意過來,對著司馬曜說到:“皇上,首輔王大人與謝安情同手足,不惜一死相維護,實在值得尊敬!”

    “然而這也說明了王大人心中的矛盾之處,于情他要站在謝安一邊,于理則是要以朝堂為重,這也是王大人選擇血灑大殿的無奈之處!”

    “由此可知,首輔王大人心中對于土斷之策也是極不贊同的,還請皇上明鑒,讓謝安下野,退出朝堂,以免今日的悲劇再次發生!”

    桓玄聽得不住點頭,這司馬道子的嘴皮子果然厲害,王坦之的死都能被他說成這樣,而謝安和支遁大師等人則是越聽眉頭皺的越厲害。

    “原本老夫已經有意退出朝堂,歸隱田園,求個自在,如今見你等小人為了各自利益,不僅是非不分,還能顛倒黑白,老夫如何放心把大晉交與爾等之手?老夫決定,用余生與你們抗爭到底!”謝安看著振振有詞的司馬道子,出言打斷道。

    “即便是為了死去的坦之,老夫也不能就此退出朝堂,任由你們胡作非為,禍害我大晉!”

    “安公息怒,王首輔的死,寡人也很悲痛,只是逝者已逝,還請節哀,安公放心,寡人一定站在你這邊!”

    王坦之的死終于激起了司馬曜的鬥志,讓他第一次萌生出不甘心只做個傀儡皇帝的念頭,當下和聲對著謝安說到,轉而又冷冷地看了一眼司馬道子和桓玄等人。

    “衆愛卿今日也鬧夠了,念你等是出于對大晉的一片忠心,這次寡人就既往不咎,此事就算過去了,誰要是再提讓謝首輔下野的事,寡人立即將他賜死!”

    “皇上,微臣不同意!”桓玄怎甘心就此了事,冷聲說到。

    “微臣為了大晉的將來,不遠千裏回到建康,就是要清君側,如今目的未達,決不罷休!”

    “相信會稽王和王恭大人都如我一般所想!”

    “桓將軍是不是以為自己的根基在荊州,山高皇帝遠,朝廷就對你無能為力了嗎?”謝安冷笑著說到。

    “老夫還真不知道如今這荊州軍說了算的是你桓玄,還是你的叔父桓衝?”

    桓玄頓時色變,桓衝是他父親桓溫最小的弟弟,桓溫當年病逝,就由桓衝繼承了桓溫在荊州地帶一切的權力,而不同于桓溫和桓玄,桓衝一向對大晉都是忠心耿耿的。

    “如果讓桓老將軍知道你今日之所作所為,不知他會作何感想!”謝安冷冷盯著桓玄,一字一句地說到。

    “你若不就此回頭,只怕日後天下之大,再無你桓玄的立足之處!”

    謝安沒再理會臉色一變在變的桓玄,轉而對司馬曜說到:“皇上,桓玄將軍也是一心為大晉著想,當年桓溫老將軍南郡公的爵位尚無人承襲,不若就讓桓玄將軍承襲,也好讓桓玄將軍能盡心替大晉出力!”

    南郡是桓氏一族的祖籍所在,與荊州江州為鄰,謝安讓司馬曜封桓玄為南郡公,就是要讓他終老南郡一帶,永不准邁出南郡一步。

    司馬曜會意,點頭說道:“就依謝首輔所言,桓玄將軍今日起封為南郡公,屬地南郡,沒有寡人的命令,不准踏出南郡半步!”

    桓玄臉上陰晴不定,想要當場發作,卻見司馬道子和王恭等人皆已沈默下去,不再聲援,當即也只能無奈謝恩領旨。

    “還有,請皇上恩准老臣辭去驃騎將軍一職,就讓王國寶繼任吧!”謝安接著說到。

    司馬曜點頭同意,他知道,今日之事,能善罷就是最好的結果,適當的妥協無傷大雅,日後再找個借口收回這個命令。

    一場鬧劇就以王坦之血灑大殿這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結局而結束,回到馬車上後的謝安終于是放松下來,整個人都癱軟在座位上。

    “安公,辛苦了!”支遁大師看著滿臉倦容的謝安,歎氣說到。

    “只是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大師你知道老夫已經收回當日和衛階說的那番話了嗎?”謝安強自坐了起來,揉了揉腦袋,輕聲說到。

    “大晉完了,老夫已然無力回天,老夫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助大晉苟延殘喘幾年!”

    “不是老夫想要縱虎歸山,只是不想逼狗跳牆,兔子急了都還要咬人,何況是這樣的幾個角色!”

    “眼下青州軍尚有幾千兵馬在建康城內,司馬道子父子奸狡如狐,他們的樂屬軍又立場曖昧,若是老夫得理不饒人,只怕會逼得他們鋌而走險,到時候只怕皇上連皇位都保不住!”

    “再有桓玄,桓衝雖然對大晉忠心,卻也很寵溺這個最小的侄子,若是留難桓玄,難保他不會反出大晉,就把桓玄留在南郡,讓桓衝好好看著他吧!”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讓建康城恢複原有的秩序,和北府兵恢複聯絡,到時候就一切都好說了!”

    支遁大師點頭稱是,說到政治上的敏銳,誰人能出安公之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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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05 PM

第七十章:軍師大喜

    上朝之時,天空之中還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如今回去的路上,卻已是雨過天晴,陽光明媚,安公的馬車在快要進巷口的時候,卻被人攔住了去路。

    “老夫認得你,你是上次在秦淮樓和衛階在一起的年輕人,何故攔老夫的馬車?”謝安掀開簾子一看,攔路的人他有些印象,當下和聲說到。

    “下官黃門侍郎袁湛,見過安公,安公可還好?”袁湛雙頰微紅,有點急促低說到,這還是謝安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和他說話。

    “老夫沒事,多謝小哥掛心,有事嗎?”袁湛的一舉一動被謝安看在眼中,不由得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沒事,就是想看一眼安公,確認安公無恙!”袁湛嘴笨,不過正是這種木訥博得了謝安的好感。

    “哈哈,老夫記起來了,你應該是琅邪內史袁質袁大人家的公子吧,老夫曾聽鍾靈那丫頭提起過小哥。說起來,你爺爺和老夫還算是舊識呢!”

    謝安忽而恍然說到,前陣子謝玄和他討論過謝鍾靈的婚事問題,當時就有提過這個袁湛,似乎鍾靈那丫頭對這個袁湛不無好感,而謝玄也對他是贊賞有加。

    “小哥今日可有閑暇?”

    “安公有事盡管吩咐,袁湛定替安公辦妥!”袁湛大喜,聽謝安的語氣似乎有事要他去做,當下不假思索地說到。

    “那好,你替老夫去趟京口,幫老夫帶個口訊去北府兵大營,告訴謝玄,老夫一切安好!”謝安撫須輕笑著說到,似乎看見袁湛後,心情也好了不少。

    “謹遵安公之命!袁湛定火速趕往京口報訊!”

    袁湛走後,支遁大師有點不解地問道:“何以要麻煩人家小哥?謝府中有的是人,如今又不需掩人耳目了!”

    “大師有所不知,此子是小玄看上的准女婿,老夫也只是成人之美,給他個表現的機會罷了!”謝安哈哈大笑著說到。

    還有句話謝安沒有說出口,雖然他早就把謝家的將來托付給了衛階,但是今日見到袁湛,不知為何,覺得這小子似乎比衛階更合適,更靠譜!

    ...

    此時身在軍營之中的衛階,也是一夜沒睡,期間他還試圖溝通煙濛濛,直到此刻,已是第二日快要入夜時分了,終究也沒能溝通到煙濛濛,而建康城內,也始終沒有消息傳來。

    就在衛階和劉穆之二人的大眼瞪小眼,焦急等待的時候,何無忌推開帳門走了進來,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已經到了。

    “二位軍師,大喜!”

    衛階和劉穆之頓時喜出望外地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忙不疊地站起身來。

    “何事大喜?是否安公無恙?以誅除奸賊?”劉穆之搶先開口問道。

    “正是安公無恙的消息傳過來了,來人還是二位的熟人,此刻正在玄帥的帥營之中,恭候二位軍師大駕呢!”何無忌一臉興奮,難得用這種調侃的語氣和衛階二人說話。

    “熟人?”衛階愕然,要說熟人,建康城內和衛階劉穆之二人同為熟人的還真不多。

    “難道是謝鯤?”衛階暗自想著,不禁又搖了搖頭,覺得謝安不太可能派遣謝鯤來報訊。

    “不會是王弘吧?”衛階如是問道。

    何無忌搖頭笑道:“不是王弘,是黃門侍郎袁湛袁大人!”

    這下衛階更是意外了,打死他也想不到這個人會是袁湛這個木訥的家夥,難不成這家夥開竅了?知道主動上杆子替人辦事了?

    揣著滿腹的疑問,衛階和劉穆之跟在何無忌的身後感到了玄帥的帥營之中,劉牢之何謙等人不知是否有任務在身,二人都不在,帥帳之中,除了謝玄和袁湛,竟然還有劉裕,這也讓衛階有點意外。

    經曆過一輪風雨,老朋友再次見面,難免又是一陣寒暄,就連謝玄這個北府兵中的大佬,也被幾人甩到了一邊,沒人理會!

    衛階瞥了一眼謝玄,把袁湛拉到一邊,低聲問到:“你小子這是開竅了還是怎麼的?大老遠來討好老丈人來了?”

    袁湛頓時大窘,失身叫到:“哪有的事!”

    又看了眼謝玄,見他沒有留意,只是在和劉裕不知在討論些什麼,當下又壓低聲音說到:“是安公著我來報訊的,我也不知何故!”

    衛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到:“安公認可你呢,看來士深的美事已經成了一大半呢!”

    衛階心中高興,謝安能有此舉,說明袁湛已經過了謝安這一關,得到了他的認可,搞不好謝玄在謝府的時候就曾經討論過袁湛和謝鍾靈的事,否則謝安為何會有此安排?

    “好好表現,把你的木訥進行到底!不久的將來謝家大小姐就是你的人了!”

    沒等袁湛反駁,衛階又徑自問到:“可有去秦淮樓看望濛濛小姐?她還好嗎?”

    “嗯,濛濛小姐沒事,聽說昨晚桓玄去了秦淮樓,今日一大早點完卯後我便去秦淮樓找濛濛小姐了,她已經不在秦淮樓,避進烏衣巷了!”袁湛點頭答道。

    衛階頓時放下心來,桓玄是個聰明人,在得到北府兵大勝的消息後,安公在朝堂之上一定會變現的極為強勢,桓玄沒道理猜不到安公消息的來源,事後少不了會想辦法報複煙濛濛,如今她躲進了烏衣巷,想必桓玄如今是沒那個膽子進烏衣巷鬧事的。

    衛階沒想到的是,桓玄在退朝後確有去過烏衣巷,只是並不是去找她的麻煩,而是要去帶她回荊州,只是沒找到人,只能作罷,獨自回荊州罷了。

    “他怎麼在這裏?”衛階看了一眼劉裕,若無其事地問道。

    “我雖有安公口諭,確沒有令牌,巡營的人不讓我進軍營,幸虧了這位劉將軍,我才能進軍營報訊呢!”袁湛也看來看劉裕,感激地說道。

    “這位劉將軍是個難得的好人!”

    “呵呵!”衛階笑而不語,要是袁湛知道他以後會是劉裕手下一員猛將的話,不知會作何感想!

    劉裕日後討伐桓玄,袁湛就是他重用的人之一,而後劉裕建立劉宋朝,袁湛更是開國元勳之一,只是這些衛階都還不能明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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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06 PM

第七十一章:夜回建康

    “小階,你過來!”

    就在衛階和袁湛互咬耳朵的時候,謝玄的聲音傳了過來,衛階依言走了過去,滿眼疑問低看著謝玄。

    “如今王恭之事既已告一段落,小階有何打算,是繼續留在軍中,還是回建康?”

    衛階有心留在軍中,畢竟來一次不容易,就這麼回建康了,以後再想回來只怕沒那麼好的借口了,但是又想回建康城看看煙濛濛,他心中還是有些擔心,不由得有些猶豫不決。

    “要不叔寶你先和士深回建康吧,我留下來!”帳中最了解衛階的,非劉穆之莫屬,劉穆之見衛階猶豫,知他心意,當下開口說到。

    衛階看了看劉穆之,又看眼含笑看著自己的謝玄,打定了主意,當下說到:“如此也好,希望能盡快回歸軍營!”

    雖然只是短短幾日時間,衛階還是喜歡上了軍營中簡單的生活,苦是苦了點,但是卻很充實。

    劉裕過來道別,不知為何,衛階看著眼前這個未來的真龍天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重重地在他的肩上拍了幾下,以後想拍就難了!

    “告訴安公,謝玄和北府兵已經做好了一切的准備!”臨走之際,謝玄不經意地說道。

    衛階不知道這一切准備一切到什麼地步,是針對朝堂之上,還是說的是前秦大軍,他如今已是歸心似箭,無暇多想,當下和袁湛一起,快馬離開了京口,趕回建康去了。

    一路之上,二路心急趕路,並未多做停留,星夜趕回了建康,如今煙濛濛既已去了烏衣巷,告別袁湛後,衛階沒有第一時間去找煙濛濛,而是回到了西大街自己的別苑中,想來母親王氏一定對他非常掛心。

    衛階的心中尚有一個疑問,此次司馬道子父子參與王恭和桓玄對付安公的陰謀,他那個名義上的大哥衛噪,不知道有沒有參與,如果參與其間了,難免又會讓王氏擔心。

    衛階回家的時候,王氏才剛剛起床,聽到衛階的聲音後連洗嗽都顧不上,就眼眶濕潤地跑了出來。

    “階兒你回來了!”

    兒行千裏母擔憂,簡單的一句話讓衛階不由得鼻子發酸,感受著這字裏行間的濃濃關切和溫暖,衛階也只能是低聲地嗯了一聲。

    “回來就好,陪娘親一起吃早飯吧!”

    “娘親,這件事,大哥參與了嗎?”

    小娥做的饅頭比軍營中的松軟了很多,衛階接連吃了好幾個,此刻才有暇開口問到,他擔心的自然不是衛噪,而是怕王氏擔心。

    “好像並沒有,你不在的這幾天,你大哥來別苑看過娘親一次,他似乎並沒有得到司馬道子父子完全的信任,這次密謀對付安公,你大哥似乎並不知情!”

    王氏深受衛嚾和衛恒的影響,對于謝安是非常的尊敬和崇拜的,如果她的兒子參與密謀對付謝安,只怕她在擔心之余,也會非常的難過。

    “嗯,沒有就好!這樣娘親就不必為難擔心了!”衛階松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還是階兒貼己,懂得娘親的心思!”衛階平安歸來,衛噪也沒有卷入風波之中,王氏心中高興,喜滋滋地說道。

    “好了,娘親,兒子吃完了,有事出去一趟,等我回來再陪你好好閑聊!”

    衛階這是要去烏衣巷拜訪謝安,當然,去看望煙濛濛也是主要原因之一,只是讓他意外的是,煙濛濛竟然一大早就回了秦淮樓,他在烏衣巷中只找到了謝安。

    “小階,這次幸虧有你!”

    支遁大師也還在,衛階對著二人簡單施禮之後,謝安先一步微笑著開口說道。

    “小階是如何把消息傳給濛濛小姐的?”支遁大師看著這個自己一直青睞有加的少年,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謝安從煙濛濛處得到北府兵獲勝的消息,在退朝回來的路上謝安就告訴了支遁大師,昨日煙濛濛避進烏衣巷後,謝安和支遁大師都有問起消息如何得來之事,只是都被煙濛濛借故推辭,未有說出緣由。

    衛階心中叫苦,他沒想到煙濛濛在謝安面前還如此的守口如瓶,當下苦笑著說道:“若不是安公和大師相詢,衛階還真不知道如何開口!”

    “衛階和濛濛小姐心有靈犀,可以神通!”

    說完衛階也不管謝安和支遁大師的臉色變化,自顧接著說道:“切莫問衛階何以能做到這些,衛階也不清楚!”

    謝安也好,支遁大師也罷,都與謝玄不是一類人,謝玄再如何儒雅,始終還是個武將,對于這種虛無縹緲之事,基本都是理解不了便接受之,這兩人可不一樣,相信且追求的就是這種虛無縹緲的事,當下衛階只能先開口堵住這二位的嘴。

    果不其然,謝安和支遁大師都是張嘴要說話,又硬生生把沒問出來的問題給咽了回去,這種欲言又止的尷尬讓二人好生難受。

    “安公,玄帥讓衛階帶話,他已經有了完全的准備!”衛階擔心二人最終還是要問,先一步轉移了話題。

    “老夫知道了,小階此次回來,還打算回京口嗎?”謝安老懷安慰地點了點頭,衛階不知道謝玄這句話的意思,謝安確是一清二楚。

    “暫時就留在建康吧,暫時玄帥那邊還用不著衛階,衛階就留在安公身邊鞍前馬後吧!”衛階笑著說道。

    此番事了,按照衛階的想法,淝水之戰前北府兵中都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還不如留在建康城混混日子,這裏畢竟還有個煙濛濛。

    “哈哈,不若小階娶了濛濛,也好斷了建康內外其他人的念頭!”心情大好的謝安半開玩笑著說道。

    支遁大師也是含笑點頭,這一對青年男女,都是他極其喜愛之人。

    “安公說笑了,衛階要是真的娶了濛濛小姐,只怕天下之大,真的沒有衛階的立足之處了!”衛階還真沒想過和煙濛濛結為夫妻,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如今二人之間,只能是一場純精神上的戀愛。

    “對了安公,何以濛濛小姐這麼著急離開烏衣巷,這就回了秦淮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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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清 發表於 2017-8-17 10:07 PM

第七十二章:美人心計

    衛階心中掛念煙濛濛,並未在謝府多作停留,對于他的問題,謝安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言美人心,海底針,無法捉摸!

    等衛階到了秦淮樓才知道,原來煙濛濛,病了!

    看著臉色蒼白,臥于榻上休息的煙濛濛,衛階憐惜,喚來在門口伺候的菲菲。

    “濛濛怎麼了?有請大夫來看一下嗎?”

    “前日桓玄走了之後,小姐就覺得身體有些不適,小姐本身對于藥理就頗有心得,所以也並未請大夫!”菲菲有點不敢看衛階的眼睛,低頭小聲說到。

    衛階有點意外,沒想到煙濛濛居然還精通醫理,想來自己對這個美人了解還真是不多,當下接著問到:“那濛濛怎麼說?沒有大礙吧?”

    “只是覺得累,多休息幾日便沒事了,公子不必太過擔心!”

    菲菲猶豫了片刻,又接著問到:“近日事多,公子可還好?”

    “衛階沒事,只是讓你主仆二人受驚了!”衛階微笑著說到,菲菲雖然衣著打扮都是婢女的模樣,但是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都不遜于建康城內高門大閥的大小姐。

    “咿,小姐醒了!”菲菲驚喜地輕呼到。

    “奴婢告退!”

    “你來哩!”菲菲走後,沒等衛階近前攙扶,煙濛濛徑自勉強靠著塌沿坐了起來,語帶驚喜地說到。

    “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日清晨時分便回來了!”

    嘴上說著,衛階就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煙濛濛的臉色,不由得又擔心地問到:“濛濛覺得如何?”

    “並無大礙,只是前日撫琴引你後心神過于疲累,休息幾日便沒事了!”

    衛階聞言心中一動,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夢中和外婆團聚後也如煙濛濛此刻一樣,像是大病了一場。

    看來這種入夢,神通之事對于心神的損耗極其巨大,饒是衛階參悟了天書,對于五禽戲的練習也未曾間斷,之前在入夢劉穆之,還有和煙濛濛神通之後也都還是難掩疲憊。

    心中知道,卻不便言明,衛階只能打定主意以後盡量不主動進入煙濛濛的夢境,也盡量避免和她神魂相通,他不清楚這樣會不會對煙濛濛的身體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負面影響。

    “還走嗎?”就在衛階短暫失神的時候,煙濛濛開口問到。

    衛階微微搖頭,將煙濛濛身上的棉被往上拽了拽,嘴上說到:“暫時就留在建康城,看看能不能幫安公做點什麼!”

    煙濛濛嗯了一聲,臉色稍稍紅潤了一些。

    兩人之間如今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窗戶紙,無論是誰再向前一步,便可將其捅破,就在衛階鼓起勇氣要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菲菲的聲音。

    “衛公子,王弘公子求見!”

    衛階到嘴邊的話沒說出來,心裏那個不爽,禁不住看了一眼煙濛濛,欲言又止。

    “你去吧,濛濛沒事,來日方長,有些話濛濛現在還不想聽呢!”煙濛濛的心思何等玲瓏,一看衛階的神色和反應就知道他想說什麼,當下抿嘴笑著說到。

    “有些話,濛濛更想衛叔寶能讓濛濛先說出口哩!”

    衛階愕然,失笑搖頭,都這樣了,還有這種心情,當下也不多言,給了煙濛濛一個“那就等著吧”的眼神,施施然離開了煙濛濛的房間。

    門口的菲菲指了指西廂方向,示意王弘正在教習室中等候,衛階一邊想著王弘這時候來找自己會有什麼要緊事,一邊就朝著教習室走去。

    “叔寶兄弟,你來了!”

    衛階剛推開門,王弘便站了起來,迎了過來,只是臉色並不太好!

    “休元兄怎麼會來?”

    王弘是王坦之的孫子,按理說王坦之剛剛去世,于情于理,王弘此刻都不該出現在這秦淮樓之中的,而且衛階才剛回建康,王弘的消息還挺靈通。

    “早上安公過來慰問,王弘從安公處得知叔寶兄弟已回建康,便急匆匆地過來尋你了!”除了謝安,王弘最尊重的人就是他的爺爺王坦之,王坦之血灑大殿,對于他的打擊頗大!

    “休元兄有事?”衛階不禁好奇問道,有什麼事比自己爺爺的喪禮還重要?

    “王弘確是有事相求,想請叔寶兄在安公面前美言幾句,替為兄在北府兵中謀個職位!”王弘不知想起什麼,在說到正題時竟是眼眶一紅。

    “首輔王大人為了大晉,為了維護安公,不惜一死,令人尊敬,休元兄還請節哀!”衛階心中感歎,安慰著說到。

    “只是這件事休元兄何不直接去找安公?”

    “這件事家父家母都不同意,王弘主動去找安公的話,只怕安公也會顧及到家父家母的顧慮,不會同意,只能請叔寶兄弟先說服安公,然後讓安公主動開口,如此一來,家父家母便無從反對了!”王弘坐了下去,歎氣說到。

    “令尊令堂為何不同意?”衛階好奇地問到,加入北府兵,不是一件好事嗎?

    “主要是家母,實不相瞞,桓溫是王弘的外公,桓玄是王弘的親舅舅!”王弘無奈地說到。

    “什麼?”

    衛階頓時無語,王弘的母親居然是桓溫的女兒,那要是能同意王弘加入北府兵就真的奇怪了,不管王弘的母親站在哪一邊,王弘一旦加入北府兵,早晚有一天都會和桓氏的荊州軍為敵,稍有遠見的人都能預感到這一天,到時候王弘的處境就尷尬了!

    “如此來說,休元兄確是不要加入北府兵的好,以免日後不知如何自處!”

    “不,我意已決,還請叔寶兄弟成全,我王弘秉承的是爺爺的遺願,報效大晉,追隨安公,才是王弘最想做的事!”王弘頓時激動起來,騰地一聲站了起來,嘶吼著說到,聲音沙啞而低沈。

    “王弘也不怕坦白告訴叔寶兄弟,桓玄逼死爺爺,王弘的心裏再沒有這個舅舅,加入北府兵,就是要和桓氏勢不兩立!”

    衛階頓時明白過來,因為王坦之的死,王弘恨上了桓玄,加入北府兵,這是要找機會替他爺爺報仇,當下沈默不語,半晌後才提醒了一句。

    “休元兄有沒有考慮過你母親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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